怎么又来!
王七大急,变盘腿为跪坐,面孔吓得有些扭曲,
“雨翠小姐万不能拿小人开玩笑,小人受不得惊,昨日……小人怎能和雨翠小姐仙姑似的女子那个,小人……”
他又把对阿奴的那番话叽里咕噜的吐了个遍,
“……雨翠小姐,你是有文化有学识的大家,小人只是个只会当奴仆和种田的下里巴人,咋能和雨翠小姐过到一块去……”
“我不怕吃苦受累,你去哪我就跟着你到哪,咱们永远不分开。”
雨翠打断王七,斩钉截铁的表达了她的坚毅,王七极为感动,但毫不犹豫的拒绝,
“雨翠小姐,世上的事儿不是这样的,小人要说一句俗话,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小人这样的老鼠和雨翠小姐这样的龙凤怎么能安心过日子?就算万一……雨翠小姐一时冲动和小人在一起,雨翠小姐会的小人不懂,小人做的雨翠小姐做不来,日子一久……小人还要说,万一万一,雨翠小姐能捱得下来,可雨翠小姐的一身本事不就糟蹋了吗?雨翠小姐,小人比你大了几岁,仗着胆子说一句,找谁也不要找小人这样啥都不懂的人,不值。”
王七的话句句刺中雨翠心底最柔软的部分,她伤心的忍着泪水,哽咽着说道:
“王哥儿,你虽然残忍的拒绝了我,可你的话我无法反驳,我的心结因你而解,我……真如王哥儿说的那样,我们此生无缘,王哥儿能不能……做我的朋友,做我……一生一世的朋友。”
王七默然点头,雨翠咧起嘴,眼泪终于顺流而下,模样是那么的凄美……
一直到夜晚,雨翠和王七谈笑风生,把他当作了真正的朋友,等到熄灯歇息的时候,王七不知如何是好,整个房间连隔断都没有,雨翠从衣箱里抱出一团铺盖,
“床还是地,王哥儿任选一样,或者……和我一起?”
半夜,雨翠从床上爬起,脱掉全身的衣物,月光透过栅格照射进来,她的躯体泛着银白光芒,美艳的不可方物。披上一层薄纱,雨翠走到王七铺前,翻过身体,骑在他的上方,凑近王七的脸庞,两人鼻尖几乎相贴,雨翠吐气如兰,口中的香风令王七在睡梦中不自觉的抽动两下鼻头,她靠近耳边轻声呼唤,
“王哥儿……”
“呼……”
“王公子……”
“唔……”
“王……先生,快起来……”
“呜……”
王七打着鼾,咕哝了几句梦话,雨翠就那样保持静止,一动也不动,过了小半个时辰,见王七始终没有反应,她才抬腿站立,慢慢回到自己的床上。
又是一夜好觉,王七起后精神头十足,雨翠已经将床铺整理完,人也出去了。和昨日早晨一样,洗漱用具一应俱全,王七照例把自己打理干净,过得不久,敲门声再次响起,依然是那位领路人,依然要王七换个地方,王七跟他上了三楼,这次对方没让自己进去,只是说句“等着吧”,便将他留在那里。
王七站在门边无聊透顶,想打哈欠打不着,一阵阵悠扬的琴声从房内传到走廊,王七竖起耳朵听了一会,也许自己该表现得回味无穷?
琴声倒是动听,王七没听出个什么味道,他烦躁的极不耐烦,
都三天了,爷爷还要在这鬼地方待多久!你们知不知道姑娘在家牵挂着我。
王七一直在那站着,没有人过来给什么指示,琴声不断飘出,他的内心越来越难熬,把心一横,王七轻手推开门,呆住。
好大一个洞府,云雾缭绕,烟气升腾,王七走着走着,眼前突现白影,还会动,
“鬼呀……”
王七一屁股坐到地上,琴声中断,女声响起,
“鬼叫什么!”
你是鬼,我才鬼叫嘛……
王七爬了半天才站起来,腿还在发软,随时有再倒下去的趋势,烟雾渐渐散去,他用手扇了几下,定神一看,前方的座塌上坐着一名白衣女子。
程绣是江南贸易司程家的千金,论模样姿色,在江南这个美人多如狗的地方完全能拔得头筹,但跟白衣女子相比,王七很想同情的对她说:
姑娘,你还是去卖豆腐吧,别丢人现眼了……
不是说白衣女子的样貌更胜,程绣平日里打扮的差强人意,穿的差强人意,本就令她天生的丽质大打折扣,更别提经常在某时某刻拿黄泥巴黑泥巴在自己娇嫩的脸皮上乱抹一通,久而久之,见惯她真实面目的王七觉得上天瞎了眼,这么好的皮囊赐给这样的傻缺,糟践东西……
白衣女子的面容和程绣在伯仲之间,可抵不住人家又会化妆又会穿,原本十分的天资便扩展成百分,人靠衣装马靠鞍,上等料子做的纯白素服掩不住外露的道骨仙风,脸上的涂抹精致细腻,等等。白衣女子神态动作神圣而不可侵犯,程绣那土包子只能跟在后边吃灰……王七不禁联想到自己熟悉的人。
布可?有发展潜力的黄毛丫头还是黄毛丫头。洛宇?他晃荡脑壳,替其悲哀,
小洛啊,你竟然让我这个时候记起你,真是你的耻辱……
烟雾散的干净,王七走近两步,白衣女子脸含薄怒,不善的瞧着他,王七软绵绵的关节终于支撑不住身子,跌了个狗啃地,
“仙……菩萨饶命,小人冲撞了仙驾,罪该万死,‘啊’弥陀佛……”
王七言行混乱,把阿弥陀佛念成“啊”弥陀佛,白衣女子冷视四肢在地上滑动着想爬起来的人形犬科动物,厉声喝道:
“你是谁,竟敢到这里来!”
“菩萨饶命,小人是外调的下人,小人是来打扫清洁的……”
白衣女子表情难看至极,王七滑到墙边,扶着墙才站起来,
“菩萨,小人刚来,不懂得规矩,小人这就出去。”
“谁让你喊我菩萨?”
“佛祖?无量天尊?”
王七对神仙法号挺清楚,挨个换着问了一遍,白衣女子不再理会,王七想走,觉得不大好,偷看白衣女子一眼,在尽可能离她远的地方干起老本行来。施法自我欺骗,王七逐渐将白衣女子的身影从脑海中驱除,人也恢复了常态,屋内陈设不少,他使出吃奶的劲拼命做活,每件器物都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抹上几遍,王七已经陷入到自己的精神世界里不可自拔……
“……”
“……”
“……喂!”
迷惑的四下扫视,好像有人在说话,是谁?王七的混沌中响起断断续续的声音,
“我在跟你说话,你没听见吗?”
语气怒不可遏,王七一个激灵,醒过神,悠悠的看见一个身穿白衣的神仙朝自己叫喊,擦擦眼睛,确认不是幻觉,他双掌合十,恭恭敬敬的说道:
“女神仙在指引卑贱的小人吗?请女神仙指引小人脱离苦海,荣登仙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