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姨，不是试路吗，怎么不跑了？”丁天佑看着喧嚣四散的场地，有些纳闷地问着身旁的介绍人。
他的介绍人是一个看不出年纪的清冷女人，体态单薄，身形修长，五官里有些细而凉的味道，甚至算不上好看，不过气质天成，宜霜宜人。
“这条夜路一两个月里停不了，时间还长，试不试路无所谓。”徐姨性子冷而不傲，语气平和。
“那也不能说散就散啊。”丁天佑皱了皱眉头，这可是他第一次参加这种活动，出师不利总不个好兆头，他想了想，又笑嘻嘻地道，“徐姨，这儿一大半的车都是跟你买的，瘦子那帮人也要仰你鼻息，你一定知道内幕！”
“就你机灵。”徐姨轻轻一笑，“用瘦子的话说，是有黄衣服查场。”
“黄衣服？你是说有警察！”丁天佑愣道。
灰色地带惯常用黑话称呼警察，如条子、雷子、狗皮之类，而跑夜路局的赛车党最常遇见的便是身穿黄色反光背心的夜间巡警，都称之为黄衣服、黄马甲、黄皮。
“怎么可能，能来这玩的人谁没点家世？交通局、执法局……什么乱七八糟的局里都有人，有警察查场怎么会没事先通知？”丁天佑更疑惑了，他家便是开歌厅会所的，对警察查场最熟悉不过。
“所以呀，这样的警察更惹不起。”徐姨按动钥匙，一辆流线型的白色跑车亮起了车灯，“走吧，瘦子组局最谨慎，由他安排就是。”
丁天佑唉了一口气，刚想和徐姨告别，就看见刚才那辆GTR又开了回来，李封侯还坐在其中。
“李封侯！”丁天佑正气不顺呢，几步上前，车门拉不开，便砰砰拍起车窗，“李封侯，你开门！你有没有种？你有种就给我下来！”
车里的李封侯早已发现了丁天佑，瞥了一眼，没搭理。
“我仙庭来人，岂能和凡人一般见识？”
“你还敢翻我白眼？”丁天佑更气了，操起手机就想砸窗。
“天佑。”徐姨唤了一声，眼神古怪地看了一眼GTR，神色莫名，“陈傲的车你也敢砸？”
“陈傲的车？”车内李封侯心中一动，若有所思。
“陈傲的车？”丁天佑则是动作一滞，临州四少的车他可真的不敢砸。
南方经济发达，临州更是其中佼佼，最不缺的便是富家子弟，但临州四少并非简单的富二代，他们岁不到壮年，各自的成就却已远超前辈，甚或有白手起家者，这才会被临州上层人士高看一眼，称之为临州四少。
而陈傲就是临州四少中最让丁天佑佩服的一位，他经营的是酒吧、歌厅的生意，和丁天佑家里算是竞争对手，往日里也常与丁天佑父亲过招，丁天佑自然有些迟疑。
“不对啊，刚才下车那人不是陈傲吧？”
丁天佑还要纠结，徐姨又唤了一声：“走吧，天佑，第一天来你就惹事，以后谁还带你玩？”
“我……李封侯，你给我等着！”丁天佑咬了咬牙，这才回到徐姨身边。
“天佑，脾气要收敛收敛，你爸没告诉你笑脸生财吗？”徐姨也不过问详细，只拍了拍丁天佑的脑袋，见他还是气躁，又笑道，“你订的车已经到了，什么时候提？”
“我的车到了？”丁天佑闻言登时笑颜逐开，什么事都抛到脑后了，“我晚上回去就让我爸把尾款结了，明天去提！”
“好了，我已经和瘦子的人说过你了，明天你直接过来就是，我家里有事可能要耽搁点时间。”徐姨笑了笑，坐入自己车中，“今天先到这里，不要惹事，快回家吧。”
丁天佑满口答应，发动了保时捷离去，路过GTR时又看了一眼，呸道：“不和这种连车都不会开的人计较！”
这边张放找了一圈没看到黄毛，还不放弃，回到车里又带着李封侯绕了一遍，却连刚才那些守着路口的小混混都没看见一个。
吱——
GTR急刹停在路边，张放的脸色阴沉，脖子上青筋暴起，双手都深陷进方向盘的皮套里。
车内气氛一时压抑，李封侯也没当回事儿，只沉默不言。他要融入身份，自然也把李明当成了自己的明哥，巴不得张放毫无收获。
过了好一会儿，张放才终于缓和了一些，轻叩耳屏打开通讯，又深呼吸了一口气，沉声道：“任务失败，没有接触到李明。”
“小张，我已经提醒过你了，不要轻视每一个目标。”微型联络器里，娇憨的女声道，“任务不失败才怪，从你出发的时候，几位考核官就已经认定你会暴露身份了。”
“怎么可能！”张放不可置信，嗓门大了一圈，“我进特二以来就一直以外勤的保密等级要求自己，我的身份信息根本不可能流出去！”
“你还是执迷不悟。”娇憨的声音叹了一口气，“算了，总之你没有通过这次考核。别怪我不念情面，按规矩你要半年后才能再次提交转正申请，我已经帮你说了好话，你反思一下自己的问题，交一份任务报告上来，可以给你减三个月。”
娇憨的女声说完便中断了通讯，张放咬了咬牙，车内又沉默下去，过了许久，张放一声不吭地再次启动汽车，行驶到了李封侯住处。
李封侯正待下车，见张放神情落寞，不由多问了一句：“下次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找明哥？”
“没有下次了，我的任务已经失败，下面会由正式外勤接手这件案子。”张放苦笑了一声。
“你不负责这件案子了？”李封侯问道。
“外出办案的才叫外勤，我们局很特殊，只有外勤才有正式编制。你看见我的证件了，我只是见习，在局里是从事内勤工作的。”张放沉默了一会儿，又道，“交给我们十九局经办的，没有一件是小案，这件案子的嫌疑人来历极大，绝不是李明能够应付的，如果你遇到他，一定要劝他主动投诚！”
“否则，正式外勤的行事风格和我这样的菜鸟可不一样，如果因为李明的抗拒而把事情闹大，让嫌疑人知道他这里有走漏消息的可能……”
张放目光闪烁，直盯着李封侯的双眼，沉声道：“你明白我的意思。”
李封侯点了点头，对张放生出了一些好感，于是问道：“是不是因为你暴露了身份，才惊散了那群赛车党？”
“没错。”张放没有隐瞒，只是神情里还是有些不解，到现在也没想明白问题出在哪里。
李封侯又问：“你这辆车是哪里来的？”
“这辆车是非法改装被扣的，因为车上的违禁配件与这件走私案有关，被转到了我们局的证物处。局里情况特殊，外勤工作有一定的车辆需求，但是经费不足，所以把这辆车‘特殊征用’了。”张放解释道。
“你不觉着，就是这辆车暴露了你的身份吗？”李封侯问道。
“不会的。”张放摇头笑道，“我们没有那么笨，这辆车只保留了原始的车身、车架与机动设备，涂装、轮毂等所有的外观与内饰都修改过，一应的电子系统也都拆除换新，就是原主人都认不出来。”
“是吗？”李封侯反问了一句，眼神含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