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就是寒食节,小圣贤庄里提前放了假,假期足有半月,在这半个月里,是不提倡生火的,不仅如此,有条件的家庭,还要举行春祭。
桑海城外,墨家的庄子里,一位鹅黄色衫儿的姑娘捏着棋子,咬着嘴唇对着棋盘犹豫不决,她对面是一个白衣窄袖带着湖蓝色兜裙的小姑娘,正心不在焉的抬头望着蓝天。
二人在下棋,一个万分专注,一个却心不在焉。
“月儿,到你了。”
“哦。”
“你在想什么?”
“没。”
“不许只说一个字。”
“好的。”
“哎,天明回来了。”
“什么,在哪儿呢?”
高月撅着红润的小嘴,用青葱玉指戳着身前的棋盘道:“素素,你敢骗我。”
素梨忍着轻笑,嘴角还是翘了起来:“不过是看你心不在焉的,帮你集中一下精神罢了。”
“呵,你要输了。”
“今天输你三盘了,我这把一定赢你。”
小圣贤庄,竹海深处,穿着黑色衣服,身材修长的姑娘,从食盒里拿出用碎花布包裹着的糕点,轻轻的递给了坐在自己身旁紫衫长衫,英武不凡的少年。
“昨天做了一盒杏花糕,给你尝尝。”
少羽接过糕点,嗅了一下,清香扑鼻。
“怎么?”石兰用灵动的双眼打量着少羽,少羽不急着吃,反而是一脸的古怪神色。
少羽摇摇头,没有回话,拿起一块糕点,吃了起来。
“味道很不错呢。”
石兰为少羽掸了掸衣襟上糕点的碎屑,关切的问道:“怎么,有心事?”
少羽盯着石兰雪白的皓腕看了看,道:“是啊,有件事情,很难办。”
石兰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的,安慰道:“那就慢慢办。”
少羽笑了,她总是那般的不谙世事,性格淡雅如兰,闲致似云,若是心里有些会让她伤心的言论,自己也要一字不差的吞到肚子里。
“等下要不要跟我出城,找梨儿和月儿去玩儿。”少羽笑道。
“好啊!”
纸鸢府中,水边凉亭,纸鸢穿了身水绿色褥群,群刚过膝,露出白嫩的小腿来,一双小脚不着罗袜,踏在亭砖上,脚边是三三两两的花瓣,微风吹过,裙瓣纷飞。
纸鸢靠在亭柱上,手里捧着本书,正看的津津有味,她旁边的桌子上,尽是时鲜蔬果,纸鸢不时用素手捏起一枚莲子,放入口中细细咀嚼。
徐明远在不远处的院子里拿着扫把扫地,半响他也放下扫把,来到凉亭处坐下。
“乖徒儿,光着脚小心别着凉了。”徐明远道。
纸鸢秀眉微蹙道:“休得恬噪。”
徐明远早已习惯了纸鸢的淡漠,他摸摸鼻子,也不觉得尴尬,他是真心喜欢纸鸢这个机灵的小丫头,想收她做徒弟,奈何纸鸢向来不卖他面子。
“我刚才算了一卦,天明那小子今天就要回来了,等他回来,我就有酒喝了。”
纸鸢目光不离那书,没有应答。
徐明远见纸鸢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无奈的道:“你这个性子,有些过分淡漠了。”
纸鸢放下书本,又捏起一枚莲子道:“我本就不是这里的人,自然也不会过分关心这里的事情,我只不过是在等人来接我罢了。”
纸鸢说着,又扫了一眼庭院道;“不是说了么,不用你扫地,我自己会去做的。”
徐明远住在纸鸢的府,俨然成了一个管家,纸鸢的府上只有他们两人,平日里纸鸢也不偷懒,有什么活儿也都是不紧不慢的干了,徐明远问起,纸鸢也只是解释到自己在家里的时候,平日里本来就是干这些杂活儿的,这番话出口,直让徐明远大骂她家的少爷不知道疼人,而纸鸢则表示倘若徐明远再说一句关于她家少爷的坏话,她就让他混蛋,直到这里,徐明远才悻悻的闭上了嘴。
时至中午,盖聂和天明才回了桑海,盖聂径自去了城外,天明则是牵着两匹高头大马,去小圣贤庄里还马。
离开桑海不过几日,天明已然想念桑海咸咸的海风了,深吸一口气,天明牵着马儿就上了山。
小圣贤庄里面虽然不开课了,但庄内还是有好多的儒家弟子,这段时间天明不在,这些儒家弟子的眼根都清明了起来,如今天明归返,众人不由得议论了起来。
“咦,这个废物怎么回来了。”
“你小声点儿,他是素梨姑娘和高月姑娘的朋友。”
“没事儿,不过一个整日不务正业的废物,你还怕他不成。”
天明一身的风尘气息,他低头走在路上,右手边牵着两匹马,
听到议论声,天明抬起头来望过去。
“他听到了,我就说让你小声点儿。”
“怕什么,听见就听见了。”
天明轻提了下缰绳,那马就打了个响鼻,转过身来。
天明牵着马转身走到了那几个儒家弟子身前,他缓缓开口,声音则因为这两日的舟车劳顿,而显得有些嘶哑:“你们刚才说什么?”
天明毕竟是跟着盖聂杀过人的,此时他面容严肃,眼神凌厉,竟把几人看的说不出话来。
那个一直对天明恶言相向的弟子咽了口吐沫,狠下心来道:“我们说,你这种废物,不配和素梨姑娘,高月姑娘,做朋友。”
天明用手轻轻的拍了拍马背,忽然笑了:“谁告诉你我和她们是朋友了。”
“素梨是我亲妹妹,高月她,是我的妻子。”天明目光清澈,认真的说道。
“你胡说!”那人愣了一下,紧接着才面红耳赤的吼了出来。
天明牵着马转身,摆摆手道:“不信你就去问她们。”
“君子不苟言,言必以信。”
“我不骗你。”
天明丢下这三句话,就径自牵马而去,再不去管他们了。
天明嘴角挂着笑,心里很是开心,一个男子和一个女子最亲密的关系只有两种,一种是兄妹,另一种就是夫妻了,天明不知道这个儒家弟子叫什么,他只是知道,那人猪肝一样的脸色,自己恐怕是终生难忘了。
“马儿,马儿,如果整天被别人看成废物可怎么办?”天明轻轻的抚摸着马脖子上的鬃毛,自言自语。
“这样也好,大叔说过,越低调越好。”
天明还了马去,却不见素梨高月等人的身影,便干脆去了旬夫子的住所,讨了酒来。
旬夫子窖藏的酒刚被启出来,天明来的时间刚刚好,道过了谢,天明便抱着这坛酒下山去了。
不管如何,既然答应了徐明远,就没有不兑现诺言的道理,天明下山之后并未犹豫,直往纸鸢的住处行去。
不远处的街边上,高月和素梨正在街上采买东西,忽的素梨拍了拍高月的肩膀道:“月儿,你看那是谁?”
顺着素梨指的方向看过去,高月正巧看到抱着酒坛匆匆拐入小巷的天明。
两个女孩儿交换了一下眼色道:“走,跟上去看看。”
高月心里突然有些慌乱,你既然回了桑海,不先来找我,还急着要干什么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