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次日一早,众人起了个大早准备继续赶路。天明不知道到底要去哪里,他只知道盖聂还没有苏醒,这样总是让天明心中隐隐感到不安。
素梨倒是换了身干净衣服,头发挽了个简单的发饰,清水出芙蓉般的秀美。天明走过去和素梨打了个招呼道:“素梨,你在干嘛呢?”
素梨弯腰拿起一个木盆,抱在怀里道:“我要去打水。”
天明上前想伸手接过水盆:“我来帮你吧。”
素梨微微撤步,蹙眉道:“不用了,怎好麻烦你呢,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说着素梨就转身往水井的方向走去。
天明讨了个没趣,正巧少羽睡醒了起来,天明又跑过去和少羽打了个招呼:“嗨,少羽,你起来了。”
少羽对着天明揉了揉眼睛,又恹恹的打了个哈欠道:“是啊,昨天陪素梨姑娘聊到很晚,没想到她的身世还真的可怜呢?”
天明眨了眨眼睛:“是么?她以前也一直被人欺负么?”
少羽四处环顾了一下,拉着天明坐下:“素梨姑娘自幼就没了父亲,她和她母亲相依为命,她的母亲在一次雨后走山路,失足掉到悬崖下面,摔死了。”
少羽叹了口气又道:“再之后她就被那个男人收养,天天干很多事情,还是经常挨打。”
“啊,那人居然这么混蛋,欺负一个孤儿!”天明咬牙切齿的说道。
少羽连忙捂住天明的嘴:“你小点儿声,别让别人听到。”
天明扯开少羽的手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你们在聊什么呢?”素梨端着一盆水款款走来,她的发梢还沾着水珠,肤色明嫩,显然是刚刚梳洗过。
素梨见二人没有回答,又把手中的水盆放在二人面前,对少羽温声说道:“公子,素梨帮你打了水,公子赶紧洗漱一番吧。”
少羽有些受宠若惊,忙道:“素梨姑娘,你可别听我叔父乱说,我不缺婢女什么的,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素梨略带羞涩的笑了笑道:“公子无需介怀,素梨是心甘情愿为公子做这些事情的。”
天明在旁边站着有些尴尬,他也不知道这个时候他应该干什么,好在站了片刻,天明就想起了还躺在马车中的盖聂。
天明也打了一盆水,把布打湿了帮盖聂擦脸。盖聂的脸色虽然还是不太好,但比起昨天失血过多的苍白,已然是多了几份红润。
众人没有多做逗留,休整一番后,又继续匆匆忙忙的踏上了旅途。
天明时不时的跑到马车上去陪着昏迷的大叔坐上一会儿,又或者找到少羽,缠着他问一些江湖上的事情。据少羽说,盖聂是一位六国中非常出名的剑客。之后天明虽然一直追着少羽问,但少羽只说让他等盖聂醒了再亲口问他本人。
一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暮色临近,今晚大家到了一处荒原,月明星稀,平原广阔,人声渐不可闻。
少羽坐在火堆前面,旁边还有一个清瘦的影子,天明走近一看,少羽和素梨正围坐在火堆旁吃着野果。
素梨看到天明过来,伸手拿了几个果子递给天明道:“你也来了,这是我之前采的果子,你也来吃几个吧。”
天明看了看素梨手中捧着的那几个果子,默默的摇了摇头,随即又道:“你们吃吧,我还不饿,我去看看大叔醒了没有。”
今晚月色朦胧,盖聂的马车边虽然没有烛火,但处于月光之下,倒也是一片清明。天明刚登上马车,就看到黑暗之中一双清亮的眸子,盖聂醒了。
见到天明,盖聂嘴角微微上翘,他对天明招了招手,天明便走过去靠着盖聂坐下。
“天明,你这两天没事吧?”盖聂拍着天明的肩膀说着。
他的动作牵动了伤口,盖聂轻哼一声微微蹙眉。
“大叔,你的伤!”天明关切的看着盖聂。
“不碍事的,”盖聂笑笑:“倒是你,没再受人欺负吧。”
天明想了想素梨给少羽端过来的那盆水,还有那句“你也来吃几个吧。”不由得笑了起来,他一边儿笑一边说道:“当然没有啦,我遇到了一些好人,他们都对我很好。”
盖聂点点头道:“那就好,你扶我起来,我要出去亲自感谢他们。”
天明忙点点头,用手扶着盖聂站了起来,走下了马车。
刚下马车,周围就起了风,那些荒原上的尘土随着风飘荡了起来,不远处传来一声声的狼嚎声。
盖聂剑眉一皱,低声道:“不好,有人找到咱们了。”
天明不解的看着盖聂:“大叔,谁找到咱们了?”
盖聂没有回答天明,他定睛观察了一会儿才道:“天明,你去马车里把我的剑拿出来。”
天明高兴的点了点头,转身又钻进了马车。
不过片刻,天明就捧着剑站在盖聂身前了。
烟尘四起,朦胧的月光下,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群狼,它们的眼睛在黑暗之中闪着幽绿的光芒。
天明回头向盖聂求助:“大叔,怎么办,这里有好多狼啊。”
盖聂此刻却闭着眼睛皱着眉头,他捂着自己的胸口缓缓靠坐在马车旁边,又对天明说:“这烟雾,有问题。”
“只要我一调用内力,就会气息紊乱,天明,你站在我前面为我护法,我试着看调理好内息。”盖聂睁开眼睛,嘱咐天明道。
天明看了看不远处的群狼,握紧了手中的渊虹,点点头道:“大叔你放心吧,我不会离开你身边半步。”
少羽等人见到群狼,一时不知道如何对付,只是生起了更多的火来,火才生了一半,远处暮的传来一声狼嚎,适才还安静等待的群狼仿佛得到了命令一般,一下子都冲着天明他们扎营的方向冲了过来。
天明跑到旁边的火堆边拿了一个火把,另外一只手则拿着盖聂的剑,守在了盖聂身前。
此时一只凶恶的狼也冲到了天明身前,这狼瘦的可怕,像是很多天没吃过饱饭了。它嘶吼一声,冲着天明就扑了过来。
天明个子不高,眼见着这狼高高跃过自己的头顶,天明下意识的用手中的火把往前一戳,他只感觉自己握着火把的手一震,那狼就哀嚎一声落到了旁边。
刚才那一下,应该是戳到了那狼的小腹上。
那只狼挨了一下,对天明有了几分忌惮,围着天明转了半圈,见天明虎视眈眈的样子不好下嘴,又向旁边跑去。
天明这才松了一口气,然而他才刚刚放松,却发现这头狼朝着他旁边的素梨冲了过去。
此时少羽正带着人和群狼抗争,素梨正一个人手无寸铁的站在后面。
天明没有多想,赶忙跑了过去,一边跑还一边挥舞着火把,眼看来不及了,情急之下,天明手中的火把脱手而出,直往那狼的身上飞去。
那狼回身轻巧的闪避过了火把,但连续两次被天明攻击,彻底激怒了这头狼,它放弃了素梨,又直奔天明冲来。
天明也毫不怯懦,挥剑就冲着狼头斩下。
那狼在天明手上吃过一亏,此时此刻,却灵巧的很,它侧身一跳闪过天明的剑,找准机会一口咬在天明握剑的手腕上。
天明顿时感到手腕处一阵刺痛,这一刻天明满脑子想的都是这狼咬到我了,大叔还有伤,我若死了,他们怎么办。
这种恐惧充斥了天明的脑海,下一刻他的双目渐渐看不清这朦胧的月色,触目所见,皆是一片血红。
素梨刚刚受到了惊吓,好在天明赶了过来,见到天明被咬到,她不禁担忧的惊出声来。
突然素梨看到天明的脖子上浮现出一副古朴的图案,这图案四周被黑气围绕着,还随着月光一明一暗的起伏跳动,仿佛会呼吸一般。
再之后,她只看见天明双目一片血红,另一只手突然暴起发难,一拳就打死了那头咬着他手的狼。
素梨正要上前去看看天明的伤势,盖聂却已经出现在天明的身后。
盖聂对着素梨轻轻摇头,闪到天明身后,一掌劈在天明的脖子后面,放倒了天明。
这时盖聂才对着素梨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
素梨随队只走了一天,却已经听到了很多关于盖聂的传闻。她自然是不敢拒绝盖聂的要求,更何况,天明为了救她才受伤,于情于理,她也要过去看看才是。
此时狼群的攻击已近被少羽他们阻挡了下来,少羽手持长枪,身边都是恶狼的尸体。
烟雾弥漫,黑云飘过,月隐月现也变得不真切起来。
一道黑影闪过,一个带着面具的男子飘身而来,手中是精钢打造的一双利爪,他越过了群狼,飞来一爪直取少羽的咽喉。
少羽反应很快,提枪格挡,却不免有些狼狈。
这男子身法鬼魅,出手狠辣,与少羽众人缠斗,不多时,已经连伤了好几人。
此时盖聂把天明交付给素梨扶着,只留下一句:“看好他。”
素梨扶着昏倒的天明,手足无措的站了片刻,才扶着天明坐下。
盖聂本就身受重伤,又收到这烟雾的干扰,此时的战斗力却是不强了。这毒烟对于少羽这些内力尚浅的人来讲,影响不大,但对于盖聂来讲,却是最难处理的事情,就像是越精密的机器,越容不得一点差错。
盖聂手持渊虹,缓缓走上前去。
盖聂高大的身影背对着月光,看不清他的神色,此时黑云散去,月光骤然一明,盖聂抬手一剑,渊虹离手,剑所过处,烟雾消散,剑身周围隐隐有风雷之声,这一剑气势如虹,如天外来,直取那个手持利爪的男子。
众人都屏住了呼吸,惊的说不出话来。素梨更是下意识的抓紧的天明的衣襟。
那男子的气息已经被盖聂锁定,自知躲不开,只能用双爪横在胸前,生生的挡下了这一剑。渊虹在震碎了他的爪子之后,潇洒的划了个弧线,闲闲的插在地上。
他口吐鲜血,连连后退,那些消了攻势的群狼又发了疯一样对盖聂等人发起了进攻。他也趁机转身消失在夜色之中。
这些狼的攻势没有持续多久,在少羽等人的屠杀下,也渐渐的都夹着尾巴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