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府仙宫的仙子除了在瑶池仙会上取悦天庭正神,个个美目盼兮,巧笑倩兮,无论是人是神,看了都会心花怒放。
天上地下都很少有神仙或是凡人知道,这些巧笑倩兮的可人儿还有另外一个面目:幽灵一样的刺客。
这些仙子刺杀神魔的兵器,是一枚小小的银梭。
银梭质地并非金银,而是纯正的雷霆。
百步之内,被这种银梭击中元神,不论是人是仙,都会神形俱灭。
因那雷霆形如银梭,去若流星,这种法术,名为“飞星传恨”。
飞星传恨是紫府仙宫不外传的秘法。
但是卫国公顾氏有手段将顾流光由紫府仙宫的“外人”变成“自己人”。
顾流光自知与谢霜衣难免一战,二人都有霜天印,都是天才。
既然天赋不相伯仲,分出输赢只能靠奇遇了。
谢霜衣自到了岱舆山之后便一直与剑神宗的大弟子苏歧路厮混,虽然外面流传各种闲言碎语,顾流光心底也知道剑神宗的剑法是玉虚宫法术的克星。
谢霜衣的奇遇就是苏歧路。
顾流光的奇遇,则是来自紫府仙宫的“飞星传恨”秘籍。
谢霜衣与苏歧路切磋剑法的事在岱舆山上人尽皆知。
顾流光修习“飞星传恨”的事,除了她自己,就只有雷神宫主顾玄颐知道。
彩云追月只是掩人耳目的虚招,顾流光故意将这一招使得曼妙无比,让谢霜衣以为她只是个只爱臭美并没什么真才实学的娇小姐。
其实,她是个深藏不露的刺客。
只是她没想到谢霜衣的天赋竟然比她预计的还要高。
飞星传恨这么凌厉的雷法都被谢霜衣躲过了!
不过谢霜衣终究露出狼狈之相,束发的玉冠被击毁,人也被水龙淋湿。
只可惜,谢霜衣被大水淋透的景象只在顾流光眼中停了一瞬。
大水打在谢霜衣身上的时候,台下无数男弟子欢欣雀跃。唯独苏歧路心中暗叫一声“不好”。
随即,所有人都感到一阵彻骨恶寒。
正在半空中洋洋得意地驾驭水龙的顾流光,笑容僵在脸上。
那条身躯庞大的水龙顷刻间变为霜白色的冰柱,原本在碧水龙鳞间隐现的顾流光也失去踪影。
顾流光和她脸上的笑容是真真正正的被冻僵了。
谢霜衣终于使出水相真元的法术。
她一出手,就将同样拥有霜天印的顾流光冻在冰柱之中。
谢霜衣一挥冰剑,衣服之中的清水尽数被吸附到冰剑之上。
冰剑在吸收春雨神针之后已经变长二尺,此时又吸附了清水之后,变成一丈多长。
谢霜衣一身白色铠甲,长发飘飞,握在手上的不再是三尺长剑,而是一柄银色长戟!
冰块之中的顾流光双目化为碧水之色,发动霜天印,正在奋力从冰块中挣脱出来。
谢霜衣发动霜天印造出的冰块比顾流光想象中的要坚硬,她拼命催动自己体内的霜天印,也只将身周一尺的坚冰化为清水。
清水之外,仍有数尺的坚冰。
冰内的清水围绕着顾流光形成一个环形刀刃,不住旋转,要将外面的坚冰斩开。
冰柱之下,谢霜衣提着长戟高高跃起。
戟上的月牙泛着铁光,在半空化出一道银弧,斩向正在试图斩开坚冰的顾流光。
同样是冰,冰柱是霜白之色,谢霜衣手上的长戟却是精钢之色,月牙的锋刃上泛着淡淡的蓝光。
长戟切开冰柱,犹如利刃切开豆腐。
反观被封在冰柱之中的顾流光,则显得吃力得多。
挡在二女之间的冰柱,有大半是被谢霜衣的长戟切开的。
锋刃相交,发出一声脆响。
顾流光化出的巨刃应声而碎。
长戟的月牙眼看要斩中顾流光的脖颈,谢霜衣手腕一翻,长戟的枪尖上挑,从顾流光的发间划过。
二女同时从高处落下。
谢霜衣手持银色长戟,顾流光两手空空,脸色惨白。
水龙化成的冰柱轰然倒塌,在法天台上扬起一阵冰屑。
嘶啦一声,顾流光的束发丝带裂为数段,缓缓飘落。
随丝带一起飘落的,还有一缕青丝。
“你本可以杀了我”
顾流光嘴唇发白,微微颤抖道:“为何没有?”
“你隐藏的很好,你的雷法暗器足够出人意料,可惜……”
谢霜衣答非所问:“只有一招。”
顾流光吃惊地看着面前这个对手,以为自己听错了。
那一招“飞星传恨”差点让谢霜衣神形俱灭,听她的口气,似乎在为“飞星传恨”未竟全功而可惜。
“上山之后,你足不出户,苦苦钻研这一招,却让那些轻浮浪荡的弟子传扬你的花名还有关于苏歧路的流言,让人以为你华而不实,爱惹是生非”
谢霜衣道:“可惜这些都是旁门左道,你走的太远,反而将正道偏废了。”
“你……”
顾流光道:“不恨我?”
“你为胜我如此处心积虑,一定觉得差我很多吧”
谢霜衣淡淡道:“我为什么要恨一个比我弱很多的人?”
“你!”
顾流光气得眼中泛泪,又不愿当着所有同门的面泪洒考场,张大眼睛,将泪水含住,咬咬牙,甩手离开法天台。
“胜者,谢霜衣!”
霍先大袖一挥,法天台上空的画卷之中又浮出两个人呢的名字:
柳真真、郑婉。
郑婉在长生院的新入门弟子中默默无闻,柳真真却名列长生九子,这又是一场没有悬念的较量。
台下观战的弟子,除了不住对柳真真殷殷叮嘱的许长青,没几个人关注这场比试。
倒是从台上轻轻跃下的谢霜衣,吸引了更多目光。
谢霜衣将银色长戟化为一块冰玦,玉佩一样系在腰带上,然后披散着头发,径直走向苏歧路。
头发散开的谢霜衣,脸上还是没有一丝笑容,只是冰冷之气少了两分。
少了这两分冰冷之气,又添上三分美艳。离她近的人,似乎能看见笼罩在她身体四周的光晕。
谢霜衣如同一柄利剑,在人群中劈开一条缝隙,直抵苏歧路面前。
刚在树干上坐稳的苏眉,见到这一幕,不由得双手握拳。
“师妹为何如此紧张?”
唐归海见状,不解道:“难道怕小郡主对苏兄不利?”
苏眉道:“哎呀,你懂什么!”
唐归海道:“不懂我才问的啊。”
苏眉不耐烦道:“跟你这种木头脑袋怎么讲得明白!”
“你可不要看不起木头脑袋哦”
唐归海顿时来了精神:“三界中最厉害的傀儡木神尊,就是用长洲神木做成的,从头到脚都是木头,却可以斩杀神佛……”
苏眉叹了口气,任由唐归海滔滔不绝,眼睛始终不离法天台下的苏歧路和谢霜衣。
谢霜衣对苏歧路道:“多谢。”
她能躲开“飞星传恨”,除了自己的分身之术,还少不得从苏歧路那里学来的神佛无踪步法。
苏歧路与她心照不宣,微笑点头。
二人越是话少,周围的少年们越是话多。
谢霜衣面不改色,反倒是脸皮更厚的苏歧路有些不自在起来,一只手按着八方御神剑的剑柄,另一只手不知道往哪里放。
高处的苏眉看到苏歧路右手按在胸口,以为他要把那只铁笛送给谢霜衣,忍不住低声道:“你敢……”
法天台下,谢霜衣说完“多谢”二字,对苏歧路也点点头,然后径自离开。
苏眉见状才松了一口气,低声喃喃道:“给我的东西你怎么敢送别人!”
待长生院众弟子目送谢霜衣走远,终于回过神来看法天台时,台上的比试已经结束。
“胜者,柳真真!”
霍先道:“下一场,剑神宗苏歧路,对上官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