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伏虎虽然胜券在握,但是他的双眼被自己吹出的烈火遮挡,只能感知对方的疾风仍未停歇,在考官叫停、或是李凌云被烈焰吞噬之前,他绝不会罢手。
李凌云已经气力不支,但是对面火焰滔天,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
摆在他面前似乎只有两条路:真元耗尽,稍后烈火焚身而死;放弃抵抗,立刻烈火焚身而死。
台下的苏歧路不由抬手按剑,准备在危急之时冲上去用剑气破开烈火。
他此时不能明目张胆地使用风火无间咒,而他的八方御神剑气只有区区五步,到时候能不能救下李凌云的性命,还是未知之数。
就在众人的目光都被两条巨龙吸引之时,李凌云的左手悄然抬起,剑诀一勾。
凌云剑原本混在土石之中,在疾风烈火之间飘摇。
李凌云左手剑诀抬起时,凌云剑上闪过一道蓝色光芒。
那是雷霆之色。
雷法又名天心正法,是天庭正神降妖除魔的法术,能克制其他一切真元法术。
附着电光的凌云剑逃过众人的眼睛,悄然切开风火之龙,飞到秦伏虎的后颈处。
秦伏虎只觉颈后寒意切肤,杀气入骨,当即回身出手。
火狂刀随手而出,劈在凌云剑的电光之上。
风停、火熄。
漫天尘埃落定之时,众人发现秦伏虎茫然站着,脚下跌落着凌云剑。
站着秦伏虎身后的李凌云脸色煞白,嘴角挂着一丝鲜血。
“殿下……”
秦伏虎道:“你……”
李凌云抬手去擦嘴角,然后挥着带血的手,打断秦伏虎道:“秦兄真元浩瀚如海,气力绵长,小弟甘拜下风。”
秦伏虎沉默不语,拾起凌云剑,递到李凌云手上。
——
“二人都是天纵英才,不分伯仲,都有成为人仙的资格”
洞玄真人道:“殿下以为如何?”
太子皱眉看着李凌云,脸上闪过一丝忧色,指着云山中的天庭正神道:“人仙考试受命于天,不可因循私情,若是技不如人,纵然是王子,也要排在庶人之后。
二人法术不相伯仲,但是凌云的真元不及秦伏虎雄厚,仍是逊了一筹。
所以,二人确实都有成为人仙的资格,但是凌云的名次,是要排在秦伏虎后面的。”
“殿下决断公允无私”
洞玄真人道:“就依殿下所言。不过,我看灵王殿下真元耗费过度,五脏受损,下一轮的比试,就不必参加了吧。”
太子看了一眼虚弱的李凌云,欲言又止,终于点了点头。
“本场比试,平手。秦伏虎进入下一轮,李凌云受伤修养”
霍先顿了一下,嘴角露出诡异的微笑,接着朗声道:“下一场:顾流光,对谢霜衣!”
法天台下,一片欢腾。
“长洲第一美娇娘”顾流光被尊为岱舆山第一美人。
顾流光一入长生院,院中各位少年弟子便争相示好,得知她被剑神宗的小淫贼苏歧路欺负之后,这些义愤填膺的少年更是缔结血盟,发誓将苏歧路千刀万剐,以讨顾流光欢心。
这种景象在数日之前出现逆转。
那一日,谢霜衣换了女装。
谢霜衣原本不是玉虚宫弟子,她自幼在家中练习剑术,都是岱舆山的几位宫主、院主飞到康乐郡王府上为她点拨。
此次进入长生院,不过是为参加人仙考试想出的权宜之计。
谢霜衣素来男子装扮,脸色冰冷,剑法凌厉。
上山的第一日便打伤了十几个长生院弟子,令那些技不如人的长生院弟子望而却步,倒是有几个女弟子被男子装扮、剑法潇洒的谢霜衣折服。
可惜谢霜衣太冷,又跟小淫贼苏歧路扯上关系,所以除了苏眉,并没有别的朋友。
前几日谢霜衣在苏眉的怂恿下,穿着女装在玉虚宫里走了一圈。
谢霜衣走得极快,也被不少玉虚宫弟子碰见。
那真是莲步过处、娇花失色、鸟雀不飞,顾流光的名字前只剩“长洲第一美娇娘”一个称号,“艳绝五宮三圣境”的事,再无人提起了。
正所谓一国难容二主,一山难容二虎,单凭这一件事,小淫贼苏歧路已经从顾流光的“大仇必杀”名单上退居第二,谢霜衣成为榜首。
谢霜衣与顾流光的法天台之战,不但是剑法的较量,也是美色的比拼。
因此,这一战实在是本次人仙考试中被长生院弟子最为关注的比试。
霍先是长生院主,最了解这些少年人内心所想,他自己也是个没有正经的神仙,最爱看热闹,见此情形,觉得自己又年轻几百岁,忍不住去摸腰间的酒葫芦,看了一眼洞玄的脸色,又悻悻作罢。
顾流光一身青色裙衫,夺体合身,愈发显得曲线曼妙。她没有梳发髻,而是扎了一个高高的马尾,娇艳之中更添了一抹英气。
顾流光的身量原比谢霜衣要娇小些,有了这个高高的马尾,竟让她的身高看上去与谢霜衣不相上下。
谢霜衣又恢复了刚上山时的装扮,白衣玉冠,分明是一个少年公子的模样。
苏歧路站在台下,看着两手空空的谢霜衣,心中像是插着一根——头发丝。
没有铁刺那么疼痛,却是磨得难受。
他先是误会谢霜衣是自己千年之前在天顶遇到的真命天女,后来又借谢霜衣的冰剑退敌保命,还在切磋时以“无招胜有招”误触其胸。谢霜衣不但不以为意,反而认真向他讨教“无招胜有招”。
在所有人都认定他是小淫贼的时候,谢霜衣却冷静地发出疑问。
在谢霜衣眼中,苏歧路并不是一个面目可憎、好色混账的小叫花子,而是一个适合做斥候的剑客。
宝剑酬知己。
他本该还给谢霜衣一柄神剑的。
不论是封印风相真元还是水相真元,他都该还谢霜衣一柄神剑。
他追随李玄机修习印玄术也有这一层的原因在。
只是,当他真的自己动手将真元封印道宝剑中时,他却鬼使神差、不由自主地将神剑送给了苏眉。
法天台并非赤练原,人仙考试正是借由比试让长生院的少年弟子们一展蓄积的真元和所学法术的境界,招式反在其次。
顾流光和谢霜衣都拥有水相真元的龙血天印,都可以伤敌于百步之外,在这种比试中,手上有没有剑其实并不重要。
即便如此,苏歧路看着两手空空的谢霜衣,心中就像被刺了一根头发丝一样难受。
——
“久闻郡主殿下女装之态艳绝四方”
顾流光道:“可惜小妹缘悭一面,未能一饱眼福,真是……”
“我们是来斗法的,不是来斗艳的”
谢霜衣冷冷打断顾流光:“也不是斗嘴的。你想用嘴巴把我说下去么?”
顾流光被揶揄得俏脸通红,柳眉倒竖:“你!……”
“我不是你的敌人”
谢霜衣道:“因为你不配做我的对手。可是天命难违,我们不得不在这里逢场作戏。虽然是戏,还是要演的像模像样。否则你会失去那些迷恋你的男人。
你穿这一身来,是为了跳舞。
那就不要再傻站着了,来吧,我陪你。”
谢霜衣从未一口气跟一个人说这么长一句话。
话已出口,顾流光和谢霜衣心里都是一惊。
顾流光心道:“她的口气如此讨厌又如此熟悉,真的好像……那个小淫贼!”
谢霜衣心里也是一动:“剑由心生,魔也由心生。难道我跟那家伙切磋剑法之时,被外邪入侵,也变得跟他一样多嘴?”
“千魔万障,一剑斩断!”
谢霜衣眼神一寒,右手掌心寒光一闪,已经多了一并三尺长剑。
对面的顾流光也冷哼一声,双手一分,两道碧水化成的飘带在身周环绕。
“开始了”
台下的许长青顾不得讨好身边的柳真真,拿着纸笔,目不转睛地看着台上:“女神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