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书包网辣文 > 都市小说 > 野城 > 四十五
    第二天一早,夏小鑫起床看了看拉多没什么事,稍微放下了心,吃完早饭就出了门,直奔方城而来。人未到,远远地看见方城周边被打扫一新,城头上甚至还有人在挂彩灯,似乎在准备什么活动。一进城门,果然比平时热闹不少,张罗、打扫的人员来回奔忙着,颇有净水泼街、黄土垫道的架势,建筑和植物上都是彩灯披挂,草坪也是修剪一新。正在夏小鑫未及多看的时候,就有人在一旁叫住了他,似乎一直在候着他一样。夏小鑫定睛一看,是作为单有信贴身保镖的其中两位黑衣人,尽管也算做了几天“同事”,可毕竟接触不多,再加上他们几位体貌都差不多,平时脸上又都架着副墨镜,甚至还不如同种类的动物好区别,因此夏小鑫至今也不知道他们谁是谁。只见黑衣人也没旁的废话,表示单总正在品云楼等他,未及夏小鑫多想,就开始象机场安检一样搜身,像怕他身上带了什么违禁品一样,夏小鑫暗自庆幸自己没把录音设备带在身上,然后就被一左一右像押犯人一样把他夹在中间,把他径直领向品云楼的方向。

    单有信的这番安排并没让夏小鑫有多意外,但是却让他本想在方城里先四下打探一下的计划只好搁浅,只得乖乖地跟着走。眼神倒是没闲着,到处踅摸着看看什么地方有可能会是师父或雪球的藏身地,一时无果,又开始偷偷打量身旁这两个人。只见他们照例一袭黑衣,不苟言笑,实在也是乏善可陈。夏小鑫刚要收回自己的余光,却忽然觉得左边这个人的身上不知哪看着有些别扭,确切地说是某个地方有点晃眼,在清晨阳光的斜射下,衣襟上的某个点竟有些刺眼。他猛然发现这两个人的衣服扣子竟然和自己兜里林哥哥留给他的那颗金属纽扣十分相像,而左边的黑衣人身上的亮点,则来自于他衣领下方的那颗,明显比同一条线上的其他纽扣的光泽更加鲜亮,显然并未像其他扣子那样因为长时间的氧化作用而显得有些乌蒙暗淡。这只可能有一种解释——那就是这颗纽扣是新的!

    夏小鑫暗暗用手撑开自己的衣兜,眼神向下看了眼那个罪证,确认了自己的判断。

    一路无话,夏小鑫在强压着自己心里的愤怒,这愤怒甚至让自己开始颤栗,身体内象有根正在“嗞嗞”地蹦着火苗的引线,距离品云楼越近,这火苗也就距离爆点越近。他知道自己现在需要一点冷静,因此刻意地用意念往那引线上浇着一点冷水,因为在这样的对手面前,愤怒只会让自己失去理智而导致失败。他默默告诫自己不能急,自己不是来复仇的,因为他目前还没有那个实力,今天来这里的目的是谈判……可是谈判的筹码在哪?谈判要达到什么目的?夏小鑫现在真的象被兜头浇了一盆凉水,刚才还在热血沸腾的情绪,此刻只剩下点袅袅青烟了。他开始意识到自己有多鲁莽,没有任何准备就来与强敌过招,简直是不自量力。现在他终于确定了一个在今天看来切实可行的目标:摸清对手真正目的,同时力求全身而退。

    不知何时三人已并排来到品云楼跟前,横队改纵队,夏小鑫依然被夹在中间,就这样被引上了楼。转眼到了二层,进了一扇大门后却是别有洞天,一间大厅,半开放式结构,冲外的一面并没有围墙,而是一排半人高的铁栅栏,从栅栏往外望去就是单有信的私人动物园,一览无余,而里侧则是排列好的桌椅,全都冲着外面,乍一看还以为来到了是高尔夫练习场。单有信坐在其中一个座位上,手里端着个家伙在向外面瞄准,显然是一种武器,还有瞄准镜,枪管很长,有点象狙击步枪。夏小鑫心里一紧,立刻想到了楼上的那个神秘的陈列大厅里的众多珍惜动物标本……心里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单有信就像不知道这里来人了一样,依然专注地瞄准。黑衣人也不说话,就夹着夏小鑫在那戳着不动,象生怕打扰了单有信。一时房间里鸦雀无声,夏小鑫起初还有些紧张,到后来竟有些无聊起来,继而开始替单有信现在正在瞄着的动物担心起来,生怕他突然扣动扳机,于是终于憋不住脱口而出:“单总!”

    这一声的声音本不算大,但在一个落针有声的空间里却变得十分突兀,连身旁的两位黑衣人都被他吓得一激灵,再看单有信的“枪”差点被吓得给扔地上,状态狼狈不堪。

    夏小鑫憋住笑,在一旁装傻充愣。

    单有信在椅子上重新坐稳,把“枪”平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正了正脑袋上那顶白色鸭舌帽,尴尬地说道:“哦,小鑫来了,我还以为谁呢……”转而对两位黑衣人呵斥道:“人来了怎么也不吭一声!”

    黑衣人刚才挟持夏小鑫时的趾高气昂顿时消失无踪,立刻变得唯唯诺诺起来:“是,单总,人给您带到了……”

    “下去吧!”单有信厌烦地说道。

    黑衣人嗞溜一下悄无声息地转眼就不见了。单有信招呼夏小鑫过去。

    “来,小鑫,你有你的项目,我也有我的项目,来,今天我也让你看看我的项目成果。”说着,单有信把武器往桌上一放,双臂架在胸前,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

    夏小鑫踱步过去,盯着这个东西看了一会儿,怎么看怎么是把狙击步枪,抬眼看着单有信说道:“虽然我没打过枪,但是好歹我也在电影里见过,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把狙击步枪……单总,您研发这个干嘛?难道您还有军火生意?”

    “呵呵呵……”单有信笑得更得意了,笑了两声接着说道:“那个生意我可做不了,这把枪也没什么稀奇,我的成果在这枪里面。”

    夏小鑫还是一头雾水,心想兴许是什么高科技的玩意儿被用到这枪上了,但对于他这个门外汉来说却也无从说起。

    单有信见夏小鑫一脸茫然,愈发得意起来,刚才的窘态一扫而空,重新扮回居高临下、无所不能的角色,煞有介事地重新端起枪,“卡塔”一声干净利落地卸下了弹夹,然后把弹夹“当啷”一声扔在了桌上,像是施舍给夏小鑫一次难得的观摩机会一样,眼睛盯着夏小鑫,示意他捡起来观赏观赏。

    夏小鑫小心翼翼地拿起了弹夹,这是他除军训以外的时候第一次碰这种东西,金属冰凉的温度实在而透彻地占据了他的手掌。弹夹很长,但是形状还算规则,并没有看出什么特殊的地方。夏小鑫猜测玄机应该在子弹上,把弹夹出口竖起来对着一看,果然别有洞天,只见弹夹中的子弹银光闪闪,并不象普通子弹的古铜色,更加奇怪的是子弹头非常尖利,直径最大处也不过3、4毫米,这也导致了弹壳的口径也很纤细。从上往下看过去,象两排阴森可怖的毒刺,散发着凛凛的幽光。夏小鑫又看了一眼枪口,果然很细小,显得和枪口的口径不太协调,管壁很厚,大概这样是为了更好地消音。

    “这子弹真奇怪,干什么用的?”夏小鑫不解地问。

    “呵呵,这个问题问得有点失水准,枪、子弹,还能干什么用?”单有信揶揄他道。

    “子弹口径这么小,应该不是以杀伤为目的,我想可能是为了方便进入目标内部,尽量小地对目标表皮及肌理组织造成破坏……这倒让我想起了麻醉枪,只是这把枪的射程要远了很多,也精准了很多,但是我想它的作用恐怕会比较接近麻醉枪。只是我还不清楚这种子弹的具体工作原理……您看我分析得对吗?单总?”

    夏小鑫的一番话让单有信的脸色有点阴沉,随即又多云转晴了,单有信心里暗暗惊讶,看不出这个毛头小子分析起问题来这么有条理,于是刚才的得意收敛了几分,“不错,小夏,看来我没有找错合作伙伴,说得很到位。这个子弹最复杂的地方其实你是看不见的,简单说吧,弹头里装的不是弹片,而是一种非常高效的麻醉剂,不论多大的个体,见效时间都不会超过1分钟,而效果持续时间则至少一个小时,之后会被全部吸收分解。为了不伤害目标,弹头进入后不会炸开,而是停留在目标内部,然后弹头内部有一套非常精细的装置,首先将弹头尖端的树脂瞬间融化,再从那里将麻醉剂用高压推送出去。这下你应该有所了解了吧?”

    “大概了解了,不过我还有两个问题。”

    “问吧。”

    “您所谓的目标,是人还是动物?”

    “都行,目前主要目标是动物,至于将来嘛……我无法给你确切答案。”

    夏小鑫听到这,心里不禁一惊,接着问道:“那好吧,还有一个问题:弹头留在目标身体里后,怎么退出或取出?”

    “这个问题问得好!我可以明确回答你——就留在那,直到我需要将它取出来的时候再取出来。”每当单有信故作神秘的时候,他的骄傲和自信就那么令人不适地展现出来。

    “我……不太明白。”夏小鑫确实没有想明白这话的意思。

    “反正它们早晚都要死,留在那里多久又有什么关系呢?”单有信两手一摊,轻描淡写地说。

    夏小鑫的后脊梁开始发凉,这话的潜台词显然是被射中的动物甚至是人最终都要被夺去生命,他立刻又想到了那一层楼的珍稀动物标本,难道说……他不愿再想下去,把脸转向外面的私人动物园,随即又想到外面这些动物也许正在忍受着身体内那一根根毒刺的肆虐,他的心开始有了抽搐的感觉,埋怨自己这几天没有找时间和那些动物好好地交流,同时又深感人类科技掌握在无良的人手中时给外界带来的残酷痛苦。

    他强忍着自己愤懑的情绪问道:“这是为什么?什么让你这么处心积虑地和那些动物过不去?难道这就是你喜爱动物的方式?”

    单有信不说话,深深地点了一下头。

    夏小鑫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张了两下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者说简直是无从说起。

    单有信见他这样,嘴一撇,挤着笑说道:“小夏,别着急。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你觉得对于一个职场人士,最幸福的事儿是什么?”

    夏小鑫没想到他会问这么个问题,随口答道:“自己从事的事业也是自己的爱好,这是最幸福的……你到底想说什么?”

    单有信对他的答案很满意,“你看,我就说跟你合作一定很愉快,咱俩的观点是一致的。对于这件事来讲,我们喜欢动物,而动物又能给我们带来财富,你说这不是非常完美的一件事吗?”

    夏小鑫更加来气,“我不管它们能给你带来什么财富,我想知道的是:难道你没有意识到你在伤害它们吗!”

    单有信反倒笑了,“伤害?我们每种生灵来到这个世界上,不都是为了承受各种各样的痛苦和伤害吗?没有痛苦和伤害,哪来的修行,可是又有多少人能修成正果呢?更何况动物!我只是在帮它们解除痛苦而已。”

    “这是哪门子歪理!”夏小鑫快被这番话气炸了,想反击却又有劲使不出,有种挥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单有信继续不紧不慢地阐述着自己的理论:“我如果不这么对待它们,它们就没有任何存在的价值,只能在不为人知的地球一角孤独凄惨地死去却不被人知。是我发现了它们,并且让它们至少有了一种价值——那就是商业价值。也许你还看不到这方面的东西,今天我就来告诉告诉你:对于商业投资来讲,有一条恒久不变的金科玉律,那就是稀缺。这个想必你也知道,所以,珍惜动物绝对符合这一点,哪怕是标本。市场上一个珍惜动物的标本,可以卖到几十万甚至上百万,所以你知道我楼上那些标本能换算成多少资产吗?说出来你一定想不到,少说也有几个亿。还有,对于现代商业活动来讲,有两条你抓住了,想不成功都不行:选对目标人群;提供特别的消费体验。你知道我的客户都是什么人吗?不瞒你说,都是身家和我有一拼的人,遍布世界各地,为什么是这些人呢?因为我们早就对和人打交道失去了兴趣,确切地说对绝大部分周遭的人或事都没有什么兴趣,这世界80%的财富掌握在20%的人手里,我们这些人什么人没见过?什么事没经历过?人都是想从你身上捞取好处的人,事都是给你找麻烦的事。因此我们只会对我们很少见过的、又不会来麻烦你的东西感兴趣,珍稀野生动物就是一个很好的选择,既能猎奇,又非常珍贵。可是这些动物在动物园也能见到啊,没错,见是能见到,但是你打到过吗?你吃到过吗?”

    “吃?!”夏小鑫再次被单有信的言论所震惊了。

    “是啊,难道我捕猎它们只为了做标本吗?我提供的可是整体解决方案,提供的也是一条龙服务,从出游捕猎,到美食聚会,到标本销售,这是我们这个俱乐部的主要活动内容,从目前看,前景非常可期,你也看到周围的布置了,下个月我们就会有一个重大活动哦,到时如果你愿意,我也可以请你参加,不过那要在你正式成为我的合作伙伴之后。”

    “你是想要我用我的技能帮你猎捕到更多珍惜动物,我猜的没错吧?”

    “你是聪明人,我就喜欢和聪明人合作。现在我有了这种新型武器,再能邀你加盟,那就是战无不胜了!这个生意就更是大有可为了。你想想,本就珍惜的动物会越来越珍惜……价格自然也就越来越高,你懂我的意思吗?”说到这,单有信竟掩饰不住地有些兴奋。

    “难道您不怕这样下去,这些动物少到无法完成自然繁衍,最后灭绝吗?”

    “哈哈哈……”单有信放肆地笑起来,“你知道现在这个世界上每天有多少种动物灭绝吗?我告诉你,全世界每天有75个物种灭绝,每一小时就有3个物种被贴上死亡标签。很多物种还没来得及被科学家描述和命名就已经从地球上消失了。20世纪有110种的哺乳动物以及139种的鸟类在地球上消失了,差这三五种吗?我们所做的只是九牛一毛,顶多只是加快了个别濒危动物的本该灭绝的速度而已,更何况很多已经实现人工繁殖了,想灭也灭不了,只是野生的数量越来越少而已,你不要杞人忧天嘛。目前,世界上有593种鸟、400多种兽、209种两栖爬行动物濒于灭绝,这些才是我们的资源。做现代化的生意,一定要数据详尽才好,你说呢?”

    “那我师父和雪球呢?你们下个月的活动应该和它们有关系吧!你想把它们怎么样?”

    单有信怔了一下,斜眼看了一眼夏小鑫,又是微微一笑,“什么都瞒不过你。好吧,既然如此,我也不想瞒你,毕竟要合作,就首先要有信任,是不是?想必你也应该清楚,我费这么大力气把它们搞到手,可不是为了供着它们。雪球嘛,商业价值摆在那,我办这么大活动,成本自然也要摊到价格里,所以嘛,拍卖的价格只有让你吃惊的份儿;至于你师父嘛……你知道我老早就想得到它,但是我后来发现你的才能才是我真正需要的,所以我才在你学有所成以后才联系的你,不过你放心,我可舍不得吃它,它死了就没价值了,假如你不和我合作,我还有它,你说是不是?”

    单有信越说越得意:“如果你非常明智地跟我合作了呢……我相信作为一个十分十分特别的宠物,它也会有个好价钱……不过小夏,它们的命运也在于你的态度,万一哪天我心情不好或者资金紧张……你可别怪我,好好考虑考虑我的建议,OK?”狡黠的寒光在单有信的眼中一闪而过,令夏小鑫不寒而栗。

    夏小鑫没有立刻回答,想了一会儿,突然有了个主意,于是说道:“要不这样吧,单总,我有个项目,不用动刀动枪的,照样能赚大钱,我用它来交换师父和雪球,您看如何?”

    “哦?是吗,说来听听。”单有信的眼里放着光。

    “用我的能力,开发动物语言翻译机,实时语音识别和转译,消费群体是全球的宠物爱好者。应用程序我已经在着手开发了,如果最终能成品化,商机无法想象。目前市面上也有类似产品,但是和我的比简直就是垃圾。全球饲养宠物的家庭约有8000万,我们保守一点算,按平均每个家庭1个宠物,我们将来占有50%的市场份额计算,假设我们一个翻译机卖300元,销售额可以达到120亿。产品本身材料成本只有30元,再刨去生产和销售渠道的成本,保守估计纯利润将达到20%,也就是说至少有24亿的纯利润。这还不包括后续和周边产品的开发与销售所得。您看,我用这个项目和您交换两个动物,很值了吧?”夏小鑫把自己心里曾经的美好规划蓝图,一股脑都交了出去,他现在只想让师父和雪球平平安安地回来,他感到那些利润、数字,在情义、仁爱等这些人类在精神和情感上的最终需求来说,显得尤其苍白无力,没有任何意义。

    单有信默默地听完,鼓了几下掌,但脸上仍然是一副漫不经心地表情,正在夏小鑫不明所以时,单有信开了口,颇感慨地说道:“小夏,不瞒你说,你让我想起了刚踏入商海时的我自己。那时的我和你很像,都同样的幼稚。”

    夏小鑫睁大了眼睛,显然单有信的这个反应出乎他的预料。

    单有信撇着嘴继续说道:“别不服气。首先,你这种算法是典型的一厢情愿、画饼充饥、纸上谈兵,不经市场调查和不研究市场心理的恶果最终只能是一败涂地。做生意,首先最怕的就是想当然。你这样的算法,在那些低劣的扎钱想找投资的人身上太常见,我见得多了,以为投资人都是冤大头,拿着毫无科学根据的臆想出来的数据以为很有诱惑力。你别不爱听,你的算法科学不科学,咱们先不论,单谈市场心理。你凭什么认为养宠物的人都会对你的东西感兴趣?没有什么产品是一投放市场立刻就卖疯了的,必须经过口碑建立的过程。产品好不好不是你说了算,是消费者说了才算的。现在我告诉你它为什么不一定好:养宠物的人大多是出于心理需要,宠物在他们的意识里就是个自己养的,对自己绝对服从、绝对依赖、甚至和自己心有灵犀的那么一种奇妙的生物,他们需要在宠物身上实现自己的控制欲、凌驾欲,甚或虐待的欲望,同时还要从宠物身上寻求心理安慰。完全只为付出而不计回报的宠物主人几乎没有,只有小孩子才会拿宠物当伙伴对待,但显然只有他们的监护人才是你的消费对象。好,那么你想过没有,当他们一旦有了你的翻译机以后,突然有一天发现原来他们养的宠物心理想的,嘴里说的,并不是他们以前幻想成的那样的天使一类的东西,听到的反倒是一些抱怨、鄙视、甚至谩骂,天使瞬间变成了魔鬼,他们也绝想不到自己在宠物的眼里是个什么角色,也许只是个低级动物,弱智,甚至反主为奴……我就算不懂动物语言我也能猜到这种情况,你看看大多数宠物主人根本就驾驭不了自己的宠物。到那个时候,你觉得他们还需要这个东西挂在自己的宠物身上吗?这就是理想和现实之间的差距。”

    夏小鑫听到着,刚才的自信满满现在只剩下了一半,单有信说的无疑是有道理的。

    但是单有信还没有完,继续说道:“咱们再换一个角度,说说产品本身。按我理解,你的这个产品关键的难度在于发明,而不是制造。一个成本只有30块钱的东西,是很容易被复制的。假设你的翻译机真的好卖,我敢保证,不出两个月,市场上必然出现山寨产品,而且可能山寨得还特别好。在一个不知道知识产权为何物的地方,想靠创意,也就赚点小钱可以,绝对出不了神话。这都是我的肺腑之言,所以,你的这个项目,我没有什么兴趣,你可以自己留着继续来做做看。”

    夏小鑫的半截自信现在被一扫而空了,那曾经在胸中澎湃的创意和激情现在竟然变得一无是处,除了懊丧,他现在真正开始为师父和雪球的命运担心起来。

    单有信见他闷头不说话,自顾继续说道:“我倒是还要劝你好好考虑考虑我的建议,我的项目才是一个真正成熟的、正在产生效益的,而且将来会产生更多效益的好项目,不是吗?我是十分期待与你合作的。没关系,你先回去好好想想,我相信你会做出明智的决定。哦对了,别为你的两个宝贝儿担心,我会派人好好照顾它们的。”说完,单有信伸出了手要握手,表示送客。

    没想到的是,这笑里藏刀的告别方式不但没有让夏小鑫屈服,反倒彻底激怒了他,夏小鑫郁闷了两天的心情此刻终于爆发,再加上之前单有信的一套歪理邪说让他如鲠在喉。他并没有握手的意思,眼睛直盯着单有信,一字一句的说:“我最近以来做错的事已经够多的了,在这件事上,我不会再错。师父和雪球,我一定会救出来。我也要最后劝你,给自己积点德,回头是岸,争取宽大处理,出来以后多做点对人类社会和自然生态有益的事情,不要活在别人的诅咒和自己损人利己的低级快感里。”

    一番话说完,轮到单有信出乎意料了。沉默了半晌,他抬眼问道:“你能把我怎么样?你没有任何证据表明我有违法行为啊。”

    夏小鑫没有说话,心想我单是举报你擅自收售国际顶级保护动物就够你喝一壶的。

    单有象猜透了他的心思一样,道:“对了,忘了告诉你,我做什么事情都很注意合法,你往墙上看。”

    夏小鑫顺着单有信手指的方向,看到墙上有一个玻璃框,走进一看,框里是一张纸,上面印着几个大字:国家重点保护野生动物驯养繁殖许可证。

    单有信在一旁得意地笑着,“识时务的,就别费劲了,跟我斗,你还太嫩。”

    夏小鑫重又意识到面前对手的强大,但是他知道现在不能退缩,有些话到了不吐不快的时候,“单有信,我问你,你靠什么维系你和别人之间的关系?在你眼里只有利益是最重要的是吗?你有能交心能无私相助的朋友吗?你还知道什么是亲情什么是爱情吗?你还能感受到它们吗?利益给你带来的是满足感还是越来越贪婪和空虚?它能买来你内心的平静吗?你时刻被一些虚无的数字围绕着,却从来没有好好想想它们到底能给你带来什么,是健康、友谊、爱、还是人格?尔虞我诈是友情吗?趋炎附势是亲情吗?逢场作戏是爱情吗?你不觉得你很孤独吗?你不觉得你自己很可悲吗?”

    单有信听完这话,有些发愣,片刻又变得不耐烦起来,气急败坏地说道:“别说那么多废话。趁我没发火之前,不合作就赶紧滚蛋,没时间在这听你瞎叨叨!”

    夏小鑫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单有信冲着他的背影嚷嚷着:“你时间不多了,再过一个月,你那俩伙伴就不知道在哪了,回去好好想想怎么办哈,我就在这等着,看你有多大能水儿。”说完端起那把新型麻醉枪,瞄向已经转身往外走夏小鑫的方向,假装扣着扳机,嘴里还“啪啪”地响着。

    夏小鑫边走边往旁边瞄着什么,直到看见一只喜鹊的身影从窗台飞走,才收回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