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最清楚自己有多少案底。
自打十五岁正式踏上黑道，死伤在他手上的受害者，已经接近三位数。其中大部分，是五年前他迷上枪械后，倒在他手上那只95B式短步枪之下的。
他凶残却也足够狡猾，加上有大哥蒙光头的庇护，所以一直逍遥法外。只是这一次玩得有点大，三名死者中，有一名颇有影响力的东南亚富商，他这才不得不跑路。
如果进了警局，这辈子也就到了终点。他不由地恨起林莉和赵菜鸟。打架就打架，喊什么帮手！却不想自己也是以帮凶的身份出现的。
被带上警车后，他努力做出人畜无害的表情，装成一个老实巴交的山民。默默地寻找逃跑的机会。
到了警局，刚被推下警车，跟着来告状的群众也到了。老王眼睛一亮，立刻高喊，“报告政府，我也要揭发刘福贵这个混蛋。”
警察对他幡然悔悟的样子非常欣赏。“态度很好。把证件留下，我们会安排检察院的同志跟你谈话。”说完就给他去了手铐。
走在前面的刘福贵，听到这话，忍不住跳起脚骂起来，“白眼狼！老子好吃好喝招呼你，你TM还要反水！”
警察一巴掌拍下，“给我闭嘴。”他们今天出了这么远的勤，心里正在不爽。
老王面不改色，看也不看他一眼。麻溜地混进了群众队伍。
四周都是荷枪的警员，还是没有机会逃跑。他知道，依刘福贵的性格，一会肯定会先把自己卖了，也争取个立功的表现。
心中好是焦躁。
好在没用多久，就有人将这群村民带向二楼的会议室。在哪等待检察院的工作人员。
在警局的楼道里，他趁人不注意，猫腰闪进了挂着门帘的卫生间。窗户并没有栅栏，他毫不犹豫地越窗而下，然后翻出院墙，也不管方向，一路猛跑。
果然，刘福贵进去后，第一件事就是检举老王。只不过，他并没有得到从宽的机会，反而又多了一条包庇逃犯的罪名。
老王先是跑到一个城市边缘的都市村庄，租了一间楼顶的小屋。
早上下楼时，感觉女东家打量他的眼神怪怪的。出门一看，墙上贴着白纸黑字的悬赏公告，他的照片赫然在上。他马上一扭身窜回了院内，一把推开了东家的屋门。
东家正在拨打电话，不用想一定是110。他毫不犹豫地上前扭断她的脖子，一脚踩碎正在不停询问“您有什么事，请讲，请讲，请讲啊......”的手机。然后启动东家停在院里的小龟电摩，再次逃走。
骑出很远，在一片建筑工地前，他把电摩推进了路旁的水坑。然后一头钻进了框架刚刚搭好的大楼中。
在这呆了十多天，他根据多年的经验，料想警局已经撤了设在各个路口的岗哨。于是要实施流窜到华缅边境的计划。
去之前，得先把枪取回来。
偷了一辆工地上的自行车，他晃晃悠悠向钟山骑去。
出城的路口果然没了岗哨。其实它们早在几天前就都撤走。
走到半路，两个年轻人谈笑着从他身旁超过。路过他时，侧头打量了他好几眼。
这当然是要为民除害，更要拿到赏金的赵菜鸟和况锋。
赵菜鸟那天并没有留意他，何况这些天老王也蓄起了胡子。他只是感觉这个人隐隐充满了危险。但他邋遢的样子，实在和黑道杀手联系不到一起。
嘲笑了一下自己有些过敏，赵菜鸟和况锋毫不停留地向前骑去。
老王却一眼就认出了他。用瞄准镜在他脸上画了好几个圈，印象不深才怪。这条路连接着金陵和钟山，并没有其他可去之处。不是冤家不聚头，小子你害我落到这步田地，那就别怪我杀你喽。
他是老式自行车，虽然拼命蹬，还是慢慢被拉远。
好在他在这里住了半年，地形熟的都快烂了。又走了一段，他转上一条小路，然后很快就到了山边。车子一丢，率先上山而去。
他像一头横冲直撞的野猪，脚踩碎石，手拔荆棘，硬是开出了一条上山的小路。
终于来到那天藏枪的地方，他已经累得口吐白带。刚喘息片刻，就远远听到了脚步声。
他立刻从石缝中取出短步枪。抖出把枪管当成临时家园的好几条蜈蚣，熟练地装好弹夹，然后端枪猛地站起身来。
果然是赵菜鸟和他的同伴。
老王脸上露出阴冷的笑容。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寻。
稍一瞄准，他就扣动扳机。
就在子弹出膛前的四分之一秒，瞄准镜中的目标忽然扑倒他的同伴，两人倒向路边的杂草中。子弹从他们头顶呼啸而过。
之后，两人翻身而起，S形地向山下跑去。
老王又“Duang”“Duang”连射几枪，子弹与他们擦身而过。
眼看他们越跑越远，老王单手握枪，也追了下去。
目标在前方忽然转入一条小道，老王赶到时，已没有他们踪迹。只有一道瀑布挂在道路的尽头。
赵菜鸟自然是带着况锋，又来到了幽谷之中。
“咱们埋伏在洞口，一进来就放翻他。”况锋看了看眼前的地形，立刻就有主意了。
“不用。这有个好地方。”说完，赵菜鸟带着况锋来到了一处长满半人多高灌木的山坡上。
没多久老王也出现在了洞口。他一个前窜倒地，然后转身举枪。但目标并没有在这里设伏。老王暗笑自己想多了，他们只是两个毛孩子。
眼前是个密闭的峡谷，他们已无处可逃。老王吹起口哨，握枪晃晃悠悠地顺阶而下。
“这里与世隔绝，又与闹市相距不远。老子还去什么滇西，以后就在这当隐士了。”老王越看越喜欢这里。
赵菜鸟从树丛中，看到凶犯东瞧瞧西瞅瞅，甚至还到茅屋中坐了一阵。于是故意大声咳嗽起来。
老王这时才想起来，还有两个娃娃没有解决，端枪走出了茅屋。
“着急去死啊？”他骂骂咧咧地走近了山坡。
这时，一块石头向他砸来。不过准头实在太差，落在了离自己一米多远的树丛中。
“服了你们，还怕我不知道你们在哪？”
刚端起枪，“嗡”一群野蜂从树丛中飞出。
他当然知道野蜂的厉害。
“我擦！”老王咒骂一声，转头就跑。
他的速度比起赵菜鸟还是慢了许多。只跑出了十几步，就被野蜂围住。身上被蜇了十几下，他感觉不到疼，只是浑身忽然没有了任何力量，眼前一黑，扑倒在药圃中。
陷入昏迷前的一刹那，这才醒悟。他是被赵菜鸟一步一步领进了陷阱。
赵菜鸟本来有些失望，那么大的蜂窝，怎么只有这么点野蜂出击。想当初自己身后有上千只，而现在最多也就百十只。难道蜇我更有快感？
这还不是他的伏波将军的功劳。上一役，蜂窝折损了所有的青壮。这还是蜂王日夜加班，才哺育出这么多可战的儿郎。
看到老王倒下，他才放下心来。不管怎样，战术目的还是达成了。
刚才只顾跑路和躲藏，没时间多想，这时杀手倒下，再无任何威胁，赵菜鸟才一阵后怕。
对方凶险狡诈，手上还有武器。逃出了魔抓，还将其放倒，这实属侥幸。
况锋无限崇拜地盯着赵菜鸟，“大哥，刚才咱们往山下跑，他也难追上。你竟然剑出偏锋，在这设局。服你！”
“拉倒吧。我一拍脑袋就拉你来缉凶，如果被抢击中，怎么跟你家人交代。”
“这才刺激。”
“以后再不能打无准备之仗。”赵菜鸟总结道。
况锋补充道，“实力也很重要。咱俩也弄把枪吧。”
“切！跟着我，违法的事就别想。不过，以后倒是可以练一手暗器。”
“好！小赵飞刀，小况飞刀以后也会是江湖传说。”
“哈。”赵菜鸟被他逗笑了。“野蜂归巢了，走，十万赏金在下面等着咱们呢！”
两人来到老王身前。他面色发黑，但还有微弱的呼吸。
“还有口气，趁热乎赶快把他交到警局。”况锋一个劲搓手。钱他不在意，但成为英雄，让家人尤其是杜颖高看一眼，这是他期待的。
“打电话吧。山下好像就有派出所。”赵菜鸟说话的时候，并没闲着。对老王上下其手。
老王身上带着所有家当。有不少现金和银行卡。但最让赵菜鸟感兴趣的，是他兜里的一块光润的小石头。它发出悠悠的光华，只是盯了一下，差点就意乱神迷。
“况锋，这个石头我要了！”
不得不说，赵菜鸟的眼光不错。石头的前主人就是怀璧其罪，最终死在老王抢下。
只可惜，老王还没探究出它蕴藏的惊天秘密，就为赵菜鸟做了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