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巨大的火球下落得很快,只有数十息的时间,就已经增大了数倍。一道黑影在东胜州的千万里蛮荒大陆快速移动,蛮荒很快就被黑暗笼罩。原本奔逃的兽群眼中露出绝望,很多野兽都放弃了挣扎奔跑,就地站住,仰天悲鸣。蛮荒中众多强大的部族,此时人人看天,看着这红色火球由天外而来,由小而大,看着周围的天地逐渐被黑暗笼罩,他们摊跪在地,大声诵念各自的族语,祈求上天释罪。众多部落中,更有人趁机行杀戮、抢夺之恶行。整个大荒都乱了,生灵尽皆恐罹。
天外火球越来越大,其后又化出几个小火球,朝着大火球的北方和南方飞去。此时相隔万万里外的南赡部洲,一个高达百丈的巨人站立在青腰山巅,其身上布满豹纹,纤细的腰和强壮的四肢很不和谐,两只金色的大环挂在耳上,如火的红发倒挂在身后。她是青腰山之主,名叫武罗,此时她幽深的眸子中一片冷寂,向北看着北方火红的天际,巨眼中慢慢闪过异色。同一时间,北方大州北俱芦洲之北,一片广阔冰寒的冥池之下,一条长达百丈的三头黑鱼浮出水面,紧紧注视着远方天际,那里一片赤红,有隐隐雷声传来。这条三头怪鱼三个头各不相同,中间为人族之头,是一个凶狠的中年人模样,左边是大鱼之头,右边为目光犀利的鹏鸟之头。而在西边的西牛贺洲,一棵参天古木之上,有一个隐蔽的树洞,被繁枝遮盖,一只小巧的五采鸟栖身其中,它似乎感应到什么,睁开了闭上数年的眼睛,清鸣了一声,随后又闭上,没有了动静。
此时的东胜州之东,天地间瞬时出现了一股巨大的压力,紧跟着巨大的雷鸣之声传来,东胜州东部大荒中的生灵,被这巨大声响震得几乎发狂,很多巨兽直接就撞向坚硬的山壁,自行解脱了。弱一点的荒族人类,直接被这声音震碎五脏,直接倒地。
“赫兹、赫兹。。。。。。”天空中的雷鸣之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更加刺耳尖锐的声音。火球越来越大,只一会就临近了东胜州的东部大陆。东部大陆霎时大地轰鸣,飘风肆虐,眨眼间就被火球砸上。
天塌地陷,风云倒卷,火光飞舞,亘古未有的巨响回荡四方,火球砸中的方圆百里之地,瞬间化作飞灰,一切生灵瞬间全灭。还没有结束,轰鸣持续回荡,以东部大陆为中心,巨大的风幕席卷四方,大地震颤不已,山川轰塌,巨河倒流,天地间回荡着无数生灵凄惨的叫喊。风幕持续扩散,大地震颤加剧,火球爆裂开来的流火散向四面八方,整个东部大陆一片灭世之象。强大的气流拔山倒海,所及之处,都被化为一片生机全无的绝地。
良久,大地还在震颤,火光依旧肆虐飞舞,乱石从高空重重落下,砸进大地,强大的冲击气流还在扩散,五十里、一百里、二百里、三百里。。。。。。
鸠山的东部,岁法之末的旗鼓山腹中,获部落的族人还在为找不到占卜出来的新巫而苦恼之际,原本因为百兽奔逃而震颤的大地突然摇晃得更加剧烈,洞壁之内的山石纷纷坠落,众族人站立不稳,霎时倒地一片。
“怎么回事?”岩罕大叫出声。
“看来,天火已至,不知我族能否逃过一劫!”大巫脸色难看,颤声道。
“天火?巫公,你是说天生异象,百兽奔逃,是天火来临的征兆么?”盘俊好奇地问。
“种种迹象表明,确实是天火将到。天色赤黄,四野无云,日中有黑气,都是天象活动激烈的表现,是天火将至之兆。加上百兽奔逃,更是说明了这一点,百兽灵觉敏锐,更有远古血脉的帝兽,能提前感知危险,它们一定是提前感知到了大变将生,所以帝兽驱赶百兽逃往鸠山深处”大巫稳住摇晃的身子,断断续续地解释道。“之前没有告知,是怕族人恐慌,现在看来,一切都要看天意了,望祖灵庇佑”,大巫边说边从身上的兽皮带中取出一枚莹白的卵,卵上符文闪动,其光立刻将整个祖地笼罩,一层淡淡的光晕形成一个椭圆的护罩,将族人全部笼罩在其中,瞬间,下落的石头全被挡在了外面。
“鸓卵!”伯南、盘俊几人都叫出声来。
“巫公,这是你在兽群来临时,从祭坛图腾中取出来的?”岩罕瞪大眼看着卵,但内心却为大巫临危时果断准确的判断感到折服。
“没错,当时大巫祈祷,就是要取出鸓卵,看来他老人家早已想到了现在的处境”燔载若有所思地道。
鸓卵的光芒持续增强,竟将震动的大地稳住了几分,族人们都能站稳身形。
不知过了多久,东胜州东面的气浪渐渐减弱,在旗鼓山往东七八百里的地方气浪减弱归于虚无,大地的震动也渐渐平静下来。此时,整个东胜州大陆的东部,生灵屠灭,成为了绝地,大地被天外火球砸中,深深凹陷,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深坑。坑里一块黝黑的固状物竟然慢慢熔化开,赫然变成了水淌下。仔细看去,原来那块坑中之物竟然是一块坚冰!这一幕如果被大荒之人看到,肯定觉得不可思议,这么庞大的一块冰,竟然燃烧着自天而降!
然而,接着那块坚冰黑色的表面发出细密的“咔咔咔”之声,竟有裂开之势,只见细小的裂纹越来越大,坚冰层层脱落开来。七十二个时辰之后,占据半个东部大陆的坚冰完全破碎开来,巨大的深坑被融化后的水填满,成为了一片泽国。自西部流下来的水也汇聚到一起,此片泽国连接通了原来的外海,整个东胜州的东面,完全成了一片波涛涌动的淼淼大海。
此时在此片泽国的水底,坚冰融化后,一个黑色的铁石掉落下来,落到了水底,在铁石上面,隐隐有一道光华闪动。当这道光华出现后,其水面上的天空立刻有了些许扭曲,接着,一道光雷从扭曲处出现,径直穿透水面,向那块漆黑的铁石落去。“轰”水底巨浪翻滚,巨大的水浪将泽国浪涛卷上天空。那道铁石上的白光反应迅速,直接从水底远遁,避过了一击,然后向着鸠山的方向飞去。
“可惜,可惜”天空传来一阵叹息,尔后就恢复了平静。
时间已经过了数日,在旗鼓山腹中的获族,最近几日一直在等外面平静下来,他们不敢贸然出去,毕竟天火已经降下,他们对外面此时的处境深感忧虑。
直到这一日,祖地的食物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而且,洞内的石头不再掉下,大地余波消散,他们才有人提出出洞外打探一下消息。可是洞口被千年古木挡住了,根本推不开,为此燔载几人正在苦思出路。
“族主,如今该怎么办?”岩罕急躁地问道,他已经憋坏了,好久没有出去打猎,没有喝到兽奶酒,他已经心痒难耐了。
“巫公,你看合我族全力能打开洞口吗?”燔载向大巫请教道。
“如果有新巫在的话,要打开洞口,不是难事!唉!”大巫有几分惆怅。大家一直没找到符合谶语的新巫人选,都猜测新巫已经夭折,大巫虽然不信,可是也很是不解为什么这一次会找不到,心下始终有事堵着。
“巫公,先祖留下的保命之技,您真的不能使用吗?”燔载知道大巫懂得先祖的秘传之术,但却不知道为什么大巫从不施展,就连和泥猱一战,生死之际,也不见他施展。
“唉,先祖留下太阳真火术决,和一枚宝符”大巫一边说着,一边摇头,“可惜,宝符已经被我之前的先巫使用了两次,而当年为了保住你父亲,我使用了一次”大巫顿了顿,然后说道“宝符每任大巫只能在生死之际使用一次,我已经使用了一次”大巫声音沙哑,此时显得更加苍老,“至于太阳真火术,我很愧疚,始终没能参透,所以索性就放弃了,转而研读《巫典》”大巫神情复杂,眼中有几分惭愧之色。
“现在只有新巫可以催动宝符,那为何新巫却始终找不到呢?”伯南在一旁听着,忍不住问道。
“这个我也参不透”大巫眼中流露出落寞。“燔载,你跟我来一下”大巫头也不回,走向祖地深处。
燔载看着大巫的背影心中很是苦涩,他从没看过老人这般失落,曾经年富力强的大巫老了,曾经对自己百般照顾的大巫老了,但是自己却抚不平这个慈祥老人此时心中的痛。
“给我再去查,一定要找到新巫!”燔载怒了,他一字一句朝着岩罕和伯南几人吩咐道,然后转身追上大巫,搀扶着往祖地深处而去。
岩罕几人呆立当场,他们从没见过燔载如此盛怒,这是他们第一次觉得族主燔载是族主,是一族的权力核心,有朝他们发怒的理由,不,甚至是不需要理由。
很快,燔载便搀扶着大巫来到了祖地深处,燔载不知道大巫为什么单独叫来自己,内心疑惑,但他没有表露,只是静静等着大巫,他觉得大巫有什么事要交待给自己。
大巫什么也没有说,直接从兽皮袋中取出了一枚黑色但是泛着光泽的骨头,直接就递给了燔载。燔载接过骨头,手里猛然一沉,他连忙加了几分力,才将那黑色骨头稳稳捧住,紧接着,他就感觉到了一股燥热在手心涌动,额头瞬间便密布了细汗。
“巫公,这是?”燔载很是吃惊,瞪大眼睛看着老人。
“太阳真火宝术诀!”大巫缓缓开口道。
“。。。。。。,巫公,这。。。。。。”燔载震惊了。
“大荒要乱了,这一次的天罚,恐怕将打破大荒的平衡。如今新巫难觅,我族命运就全在你手了”大巫说着,又从兽皮袋中取出了一个密布符文的黑色吊坠,交到了燔载手上。
燔载感觉自己手里面沉重无比,他没想到,大巫会一次将所有的族宝都交给自己。可是他刚想到这里,大巫有将鸓鸟之卵取出,然后放到了燔载手里。
“。。。。。。”燔载呆住了,许久都说不出话来。
“咳咳咳。。。。。。”大巫见燔载的表情,便干咳了几声。“你也不要有负担,太阳真火术诀很是诡异,先祖无一人能窥见其中的秘密,你也不要太过在意,至于宝符,找到新巫后,就交给新巫。祭坛没了,鸓卵就交给你保护”大巫缓缓地交待着。
燔载慢慢回过神来,不住地点头,感觉口干舌燥起来。
。。。。。。
两人没有呆多久,便回到族群里。燔载已经收好了东西。但是心里还在狂跳着。不过,他表面上却很平静,正要询问岩罕几人有没有新巫的消息。
“族主,族主,族母要生产了!”这时一个女族人焦急赶来,见到燔载便高声叫道。
“。。。。。。?”燔载无语,短短时间之内,他感觉一辈子的好事就这么突然而至。
众人听闻,也是为燔载高兴,虽被困在祖地,可是大家还是雀跃起来。
“走!带我去看看!”燔载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兀自便随女侍离开。
“孩子!出生!”大巫若有所思,站在原地,浑浊的眼睛此时却闪出一道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