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简内寥寥数百字,陈方足足看看五六遍,反复揣摩,对着丹炉虚张声势模拟炼丹十几遍,还是觉得把握不大,不禁烦躁起来,默念两遍清心咒,将满腔邪火压下。
反身出了仓库,到药园里拔了三十多株炼制辟谷丹的药草,其中三株上了年份的山参,三株首乌,三十株五花草,精心清理干净,绕道仓库后面,找了一片空地,盘膝坐下,掏出丹炉放在面前,随着陈方五道法决打出,秀气的丹炉如陀螺般的旋转起来,越转越快,片刻之后停了下来,炉底四足之间生出一团赤色火焰,丹炉内一丝丝神识才能察觉的波纹缓缓流转,形成一个炙热的漩涡。
陈方闭上双目,按照辟谷丹方所述依次投入五花草,首乌和山参到丹炉内,炙热的漩涡包裹着三味药草转动开来,水分不失渐渐破裂,片刻时间过后终于形成粉末,丹炉底部也逐渐有大量杂质堆积起来转而化作焦炭,继而消失殆尽,漩涡内的粉末继续破裂又形成一大团粘稠的青色液体,随着时间推移,液体又从青色化作乳白塑丹。
“一切顺利,就差最后的塑丹开炉和收丹了。”陈方神识一边观察炉内情形,一边加紧催动火势。
就在这时,丹炉内“嘭”的一声响后,乳**体瞬间化作焦炭。陈方一惊之下,连忙熄了丹火,又是遗憾又是庆幸,遗憾的研究多时才开始动手,终究还是功亏一篑。庆幸的则是幸好自己做事谨慎,没有上来就炼制魔髓丹,避免了一次更大的损失。
寻思道:“我因多次炼器,催动火势之时受了炼器套路影响,以致于火势过大,造成糊丹,看来炼丹的火力控制比炼器更加难以把握,这控火是最为关键的一个环节……”
接下来,陈方着手准备炼制第二炉,结果还是在塑丹时失败,失败之后重新总结一下经验,开始了第三炉……
一天下来,陈方共炼了十五炉,全部失败告终。
“难道我真的对炼丹没有天赋?”十五炉最基本的辟谷丹,没有一炉凝结成丹,对陈方打击相当的大。
闭目养神两个时辰后,重新梳理一下思绪,回忆起多次失败那瞬间的景象,又过了良久,陈方微微一笑,闭上双眼,不去想那丹方,也不去想炼丹材料,全部心神和丹炉融合起来,整个人很快进入一种忘我的空明状态。随手打出法决勾出地火,随意的将材料一一投放到丹炉内,随着药草被炙热波纹包裹继而分解去除杂质,变成液体,陈方心中不起一丝波澜,法决打出加强火势,也不去考虑火势具体多强,药液会不会变糊,仿佛所做之事完全和自己无关,整个塑丹过程都显得自然而然,就如事情本该如此,炉内药液并没有变糊,随着炙热漩涡的旋转,原本一大团的药液渐渐开始均匀的分离开来,形成四个药团。
不久,丹炉内四个药团急速旋转起来,越转越圆,陈方瞅准时机,一个法决打去,丹炉顶盖“嗖”的一声与丹炉脱离,陈方伸手凌空一招手,四枚圆鼓鼓的辟谷丹从丹炉内飞出,被陈方一把抄在手中。
“原来炼丹和烤肉一样,你越是想着要烤的如何味道鲜美反而事与愿违,随性而为往往暗合自然造化……”
“我目前炼丹经验不足,手法生疏,而且还没有完全做到人炉合一的境界,不过只要沁加练习,假以时日未必不能在丹道一途有所作为……”
“四个就四个吧!总比一个没有强……”陈方虽从玉简内容得知,大凡炼丹大师所炼丹药,一般可以出七到八枚成丹,只有极少人可以炼出九枚丹药。不过此时陈方哪敢奢望出九枚?哪怕是成一枚丹药,也足够陈方振奋莫名了。
看了一眼手中丹药,又取出身上辟谷丹一对比,发现自己炼制的实在丑陋不堪,不过也不放在心上,总提前准备好的玉瓶装好,接着炼第十七炉……
第十八炉……
……
又是一天过去了,陈方张开眼睛,看了一眼面前的十五个玉瓶,笑了起来,喃喃自语道:“十炉四枚成丹,四炉五枚成丹,一炉六枚成丹,不知这些够不够抵上药材的损失,实在不够再补她些灵石吧!”
趁热打铁,陈方匆忙采摘过灵果,喂食一遍云鹿以后,再次返回仓库后面开始着手炼制魔髓丹,只是一时半会却不能像炼制辟谷丹一样达到物我两忘的状态,一阵烦躁之后,陈方从戒指里摸出一个大葫芦,,嘿嘿笑道:“不知这一葫芦酒能不能起到作用……”说完,扒掉塞子,仰头“咕噜咕噜”猛灌几大口,酒水下肚,一股热气直冲脑门,随手盖上塞子,将空葫芦甩到一旁。
陈方当然不会运气化解酒力,揉了揉发蒙的脑袋,缓缓闭上眼睛……
“咦!怎么有一股酒味?”
紫袍女子走在药园旁边的青石小道上,使劲嗅了两下,皱着眉头向仓库方向看去。见仓库大门紧闭,更加不悦,神识查看一番,立刻破口大骂:“该死的,竟然偷了我三十六株药草,却躲在仓库后面喝酒,真是岂有此理……”
“原本以为是个老实人,不想竟是个白眼狼,看我不吓死你……”
胡乱发了一通脾气,紫袍女子跨出一步,身子渐渐模糊,终于消失不见,其实却已经来到了仓库后面,就站在陈方面前不远处。
看着陈方满脸通红,一身酒气,却不住的向身前的丹炉打出一记记丹决,紫袍女子暗骂:“该死的,喝成这样还炼丹,分明是在糟蹋我资源……”
下一刻,看到陈方左边堆着一片焦糊的药渣,右边横七竖八的放着十五个丹瓶。紫袍女子玉手一伸,将十五个丹瓶摄到面前一一查看。
“原来这家伙偷我药草是为了练手,三十炉辟谷丹成功一半,是什么情况?”
“若说他原本就会炼丹的话,不可能炼制如此简单的辟谷丹失败十五次,若是近日初学,又不可能成功十五次……实在令人费解……”
紫袍女子思索片刻没有想通,把十五个丹瓶放回原处,又散出神识透过陈方面前的丹炉,向内查探,只见丹炉内药液漩涡上下翻滚间,温度暴增,药液开始分化为四个圆球,接着四个圆球急速飞转,渐渐凝实又过一会,陈方打开炉顶取出玉瓶装好……
整个炼丹过程,陈方都是面无表情,不喜不悲,仿佛那些事情不是他做的一般。
没有任何停顿,陈方开始炼制第二炉……
紫袍女子越看越是心惊,暗道:“醉醺醺的也能炼丹,倒是头一次见到,这家伙手法还是相对生疏,如果是我,如此简单的丹方一炉炼制六枚四品魔髓丹出来轻而易举,不过那也是依仗近五十年的炼丹经验罢了,可他明明是个新手……”
索性又走近两步,与陈方面前丹炉仅隔数尺,盘膝坐下,仔细观察起来。
一柱香后,陈方打开丹炉顶盖,丹炉内喷出五枚丹药,被陈方用玉瓶装好,丢到一旁,继续炼制第三炉。
“这次手法大有进步,不知接下来这一炉能出几枚成丹……”紫袍女子伸手取来陈方刚刚炼制的丹药,拿在手中看了一眼,又给他放回原处。
当陈方第三炉丹药出炉时,紫袍女子颇感失望,因为这一炉只出了四枚,而且看品质也大不如前。正觉可惜之时,紫袍女子突然听到一阵细微的鼾声,向陈方脸上看去,见他面带微笑,似乎遇到很开心的事情一般,然而手下却没有丝毫停留,打出丹决,投入魔丹,黑灵花草,滴入魔髓盖上炉盖,催动火势……
“这是什么玩意?睡着了还能炼丹?”
“不对,这难道就是当年师父所说的无心炼丹?这……不可能……”
“当年师父曾对我说:‘柔儿,丹术有九大境界,依方成丹、闻丹知方、凭材创方、反丹成材、万物成丹、依气炼丹、无中生有……若能在炼丹之时做到不惊,不喜,不思,神台空明,意融于炉,天人合一,以无心胜有心,师法自然,方有一线希望问鼎丹道最高境界……’可我学丹几十年始终做不到这无心胜有心的意境……”
“这混蛋如何领悟到了?竟然想出用醉酒的办法达到无心胜有心的意境……不行……我也要喝酒……”
这紫袍女子自然就是东方柔儿本人,自从得到长春仙藤碎片之后,满心欢喜的要炼制驻颜丹,等材料凑齐之后,发现最多只够炼一炉,是以迟迟不敢动手去炼,彷徨两日,心中烦躁,本想到药园中看看可有其他替代材料,却不想看到陈方醉酒炼丹的一幕。
此时,想也不想,一把抓过陈方身侧的葫芦,拔掉塞子,掀开面纱露出樱桃小口,仰头猛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