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张起灵锁住了。
关于张起灵的执着我是有过深刻体会的,那是刻在了基因里的东西,删了名字,删了记忆也不会删掉他牛一样的执拗。就好像从前,即使一次次失忆仍旧坚持不懈的追逐着那些事情的答案,这次也是一样。
他没变,变的是我,我再也拿不出当时单纯的激情与勇气陪他找寻那些答案。
一直以来,和张起灵相处的时候,多半是在沉默中度过的,他可以一辈子不说话,我也可以一辈子不对他开口。不是没想过逃出去,可无一不以失败告终,那扇门根本就打不开。
麻木了,不论是那一条条血命还是对这个男人的种种情绪,都在这样的反反复复中麻木了,事到如今,我真真对这个男人束手无策,更没有资格没底气去指责他什么。
我们都在磨,磨着对方的耐心,憋着一口气,看谁先认输,谁先妥协。但我知道,我是没资格打持久战的人,我活生生的在这个世界,有太多事情放不下,太多时间不容浪费,战败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我一整天一整天的躺在床上,头很晕很痛,脑子被各种事情沾满,像是快要炸开似的。等意识到发烧已经晚了,浑身乏力的躺在床上,心里有一刻甚至会想干脆这样死了算了,不过随即又想到,这样死了也不见得就了事了。
意识沦陷的时候感到张起灵在用他那只冷冰冰的手摸我的脸,我由着他去,他又感觉不到什么这样又是何必。
再次清醒的时候,人已经在医院了。我花了老半天才回过神来,望着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反而恍惚起来,我这是出来了吗?
“老板……?”
我转过头,看见王盟就坐在我旁边手里拿着一本杂志,一脸不确定的看着我。
“怎么了?”嗓子还有点疼说起话来有点费劲,不过还好,不是我想象中的“沙琪玛”。<>
“你发烧差点死在家里呀!”王盟明显松了口气的样子,丢下手里的杂志就开始噼里啪啦说起来。
“你真是吓死我们了知道不,整整两天都联系不到你,打你家电话,打你的手机都不接,去你家敲门也没人应,大妈还以为你是不想回去故意跑了,差点被你气死咧!不过老板你放心吧,我已经告诉大妈你是因为生病不省人事才没能力去的,大妈已经不生气了!”
“你……怎么找到我的?”
“你给我打的电话啊!”
“我打的?”我疑惑的看着他。
王盟将椅子拉了过来,一刻不停的发着口水弹子,“我们差点就报JING了,后来你就一直给店里打电话,我接了,你又不说话,我刚开始不知道是你,以为是**,这样连续到了好几次都是一声不吭的,我就去查,这一下才知道你是打来的。”王盟一脸得意,尾巴都快翘到天上了,“我当时就有预感你出事了,连忙去你家找来物业公司的把门开了,哎哟,老板你不知道你当时那熊样,奄奄一息的在床上挺尸,半条命都去没了!”
我点点头,“谢了,小盟子。对了,我这可以出去了吧?”
“可以啊,醒了就可以走。”
“那咱们走吧。”我掀开被子下床,王盟见状,正想帮我穿鞋子被我一脚踹开,“嘿,你他娘的以为我是残废还是怎么地?!”
“这……”王盟挠挠头,“不是大娘叫我好好照顾你么?对了,老板你等一下,我去办理一下手续。”
王盟一走寒冷感就如期而至,我栓鞋带的手顿了顿,感觉那只手很轻很轻的摸了一下我的后脑勺,我继续系着鞋带,身边的床往下一陷,我本以为张起灵会抱住我,他却只是安安分分的坐在我身边,静静的看着我系携带。<>
事实上那时我也不是完全没有意识的,我还记得当时浑身烧的几乎自焚,忽然就被一片舒服的清凉包住。
右手被握住,轻轻往旁边一拉,随即触及到一个如冰块一般的东西,张起灵捧着我的手将脸埋在其中,像是在懊悔,像是在道歉。
有些事情,现在的他已经无能无力了。
无知无觉的张起灵感受不到任何的温度,所以他甚至感受不到我在生病。
但还有一些事情,是现在的我不能体会的,比方说,当张起灵面对着生病的我却无能照顾,只有求救于他人,我永远也想象不到张起灵是以何种心情眼睁睁的看着我被人带走,那时的他在想什么,那时的他有着怎样的痛苦,永远不为人知。
后来醒悟过来时,才惊觉,有多无奈,就有多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