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石室里团坐着一个人。
他是王晓生。
他坐在那里,不知道多久了。
爆炸刚刚过后,晓声还心焦不已地四处查探。乔羽毕竟受伤了,晓声担心他不知道伤成怎样。况且青狐也受伤了,或许趁这个时间,两个人正好可以逃出去。可是,时间一长,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摸索到了哪里,他想,别是越走越远,这里毕竟不是自己的地盘。更况且,这黑暗的地方里,有一种莫名的诡异。这样一想,晓声突然意识到了,自己正在一个如此恐怖的地方。
他开始发疯地摸索,他不敢出声,怕引来的是敌人。
毕竟,这里除了乔羽,都是敌人。
这样摸索一阵子之后,晓声渐渐发现,自己所有的作为都不过是徒劳,他开始渐渐安静下来。
晓声呆坐在那里,入目可及的,是无尽的漆黑。
黑暗仿佛浓墨一样,渗透在所有边边角角。无论是雪白的t恤,黄白的皮肤,灰色的鞋子,都是黑的。
他伸出手来比一比。
在这黑暗里,手和这里融为一体,叫他怀疑,他根本没有伸出手去。
他用手抱紧自己的身体,一阵寒战从心底发出。
这里太冷了。
进洞之前,外面是晴好的艳阳天。天气太好了,他想都没想地穿了短袖。
在外面,短袖自然是无比舒服的。进洞之后,许许多多纷杂的事情也叫人没有精力去注意周围什么温度。
直至现在,冰冷的石窟里,寒冷侵入肌肤,又从肌肤渗透到肉,从肉渗透到骨头里。
他战战兢兢地;一个人团在黑暗里,脑子里不住地回想所有发生的事情。
记忆力,青狐好看的脸蛋儿变得青面獠牙;那双一直在笑的眼睛在回忆里开始幽幽地闪着蓝光。他无比确信地想着,再见到青狐的瞬间,青狐会毫不犹豫地咬断自己的脖颈;那沾过血的狐狸嘴,在晓声的想象中,会笑着抿去嘴边铁锈般的味道。
他不禁缩得更紧了。
他无比后悔今天来了这里。冰冷的黑暗叫他不禁不由地相信,在这黑暗里,无数的眸子正在某些隐蔽角落里偷偷地伺机而动;他也无比地相信,只要他一动,自己的性命便绝不会再继续延续下去。
他开始怨天尤人:“什么土地神,什么任先生,什么破修行!”他在心里高声埋怨:“我才不想做!我本来就不想做!”他用力地把背在墙壁上敲,只为发泄心中无处可去的怒火。
忽而,听得一个尖锐的声音:“谁在那儿!”
晓声瞬间僵在原地,他悄悄地往旁边挪了挪,试图离这个声音远一些。只听那个声音瞬间离开得更远,它尖锐地说:“别以为本仙伤到了就能杀我,本仙虽然有伤,本事可还多着呢!”一边说,一边声音更远了。晓声忽然觉得,自己仿佛并不怕这个小东西。为什么说小东西呢?因为它声音尖尖的,嫩嫩的,仿佛,是,什么小动物一样。晓声瞬间卸下心防,笑着说:“怕什么,我又看不见你。”
小东西忽然放松下来,说道:“是你呀!我还以为……”
“你还以为什么?你认得我?”晓声问道。
“我当然认得你,你不就……”小东西忽然意识到什么,它问:“你不认识我?”
晓声:“我当然不认识你,你这种声音,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听到的。”
小东西忽然大笑起来,笑得声调就像某只狐狸一样:“哈哈哈哈!你竟然不认识我!”
晓声没来由地心里就不爽,可是毕竟他不是迁怒的人,还是好好地回答:“你是刚才洞里那些小妖怪中的一个吧!”
小东西:“哈哈哈哈!你真蠢!不是,你真聪明,我当然是刚才小妖怪中的一个!”
晓声:“喂,我说,骂人可是不好的!”
小东西:“我没骂你,不是夸你聪明了吗!”晓声……
小东西又乐了,它似乎遇到了什么千载难逢的笑话,一直笑个不停,“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忽地,它卡住了。
“你怎么了?”晓声忙问道。晓声现在唯一的心灵寄托就是这个小妖怪,忽听得它有异,忙不迭地问道。
“没什么,不过伤到罢了。”晓声听到那个声音一边向自己走近一边说。
“刚才爆炸的时候伤的吗?”
“嗯。”小东西走到他的旁边坐下。
“不过刚才也真是危险呢,”晓声说道:“你怎么不逃呢?”
小东西:“本来没太在意,发现危险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因此受了点儿伤,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晓声:“来,让我看看。”说着便伸手过去。
小东西:“住手!本仙还用不着……”却发现晓声的手已经摸到了它的头上。
“伤在哪儿?”晓声问道。
“背上。”小东西似乎颇为喜欢别人抚摸自己的头。此时晓声的心情:怎么这个手感,仿佛是狐狸呢?不对,一定是错觉。肯定是洞里其他的小狐狸,对了,狐狸精的同族之类的。嗯,肯定是。
小东西却不管晓声心理这些变化,它忽然怀念地说道:“从前也是,那个人也是这样,十分温柔地摸我的头。”
“谁呀?”晓声问。
小东西却不听晓声的提问,忽而沉默了起来。
然而虽说沉默,小东西却丝毫不放松晓声那只手,只要他有收回的迹象,立刻往上抬头蹭一蹭,像小猫小狗一样。
嗯,还挺可爱的!晓声想。
忽而,小东西问道:“你想听故事吗?”
然后,根本不等晓声回答,便自顾自地说下去:“给你讲的是一个小狐狸的故事。”晓声:……这性格真和那只死狐狸一个样!晓声心想,却也不多想,听它讲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