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伟回忆了一下,自己上一次参加左婉桃的生日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去年?没有。前年?也没有。大前年?还是没有。
四年前,左婉桃最后一次邀请陈伟参加自己的生日,那天颜琳也在场,对陈伟没完没了地冷嘲热讽,陈伟受不了了,怒斥了她几句,两人最后争吵了起来。
那个生日聚会最后闹得十分尴尬,左婉桃因此哭了,并且对陈伟大发雷霆。后来,她再也没有祝贺过陈伟生日快乐,也没有再让陈伟参加自己的生日。然而对于颜琳,她却连一丝怪罪都没有。
时隔四年,陈伟又一次回到了左婉桃的生日聚会名单中。
左婉桃的生日是5月7日,初中过后,她就对自己的生日非常满意,因为5月7日也是拉宾德拉纳德?泰戈尔出生的日子,而能够和泰戈尔同一天生日,对她来说是无上的荣幸。当左婉桃第一次读泰戈尔的《吉檀迦利》的时候,便喜欢上了这位出生于印度加尔各答的贵族诗人。读完《飞鸟集》以后,她便将泰戈尔当成了最为崇拜的人。
陈伟曾一度认为,左婉桃如此迷恋泰戈尔,一定是天意。因为他的生日是8月7日,正好是泰戈尔去世的日子。就因为这个巧合,让他有了一种近乎固执的迷信,认为自己和左婉桃生来就注定要在一起。
如今,陈伟学会了一个道理,那就是不管是爱情抑或是其他什么事,都不要指望所谓的“天意”来帮助你。
5月7日晚上,陈伟来到了市区一家名为百盛轩的中餐厅。在文丰,这家餐厅的知名度和价格都不低。味道、服务、环境都可以说是数一数二,并且已经有着20多年的历史,可以算是文丰的老字号了。
陈伟以前曾经来过一次这家老字号餐厅,在左婉桃一家刚刚搬进四季城的时候,请了陈伟一家人来这里吃饭,那个时候,除了陈兆辉,陈伟一家全都来了。
要不是头顶上的招牌写着百盛轩,陈伟还真以为自己找错地方了。回忆中的百盛轩,和眼前的餐厅简直是两个模样,不知道上次他们两家人一起吃饭过后,这家餐厅又重新装修了几回。
“物是人非……”陈伟看着面貌全新的餐厅,口中喃喃低语道。
我好久没来这间餐厅,没想到已经换了装潢。
左婉桃和她的干爹还没到,陈伟看了一下手机,发现自己来得太早了。左婉桃明明说的是8点钟,他却6点半就已经到了。无奈之下,他只好在餐厅门口坐下来,看着手机,等左婉桃到来。
今天,一条轰动的新闻传遍了文丰市的大街小巷,上到政要富商,下到市井小民,无不在讨论这条新闻。而文丰市的各大媒体,也将这条新闻登上了头条。
“震惊!白鹤谷竟成为绑架团伙藏匿之处!”
“文丰市公安局深夜倾巢出动,捉拿绑架团伙成员,拯救了216名受害者。”
“美丽的城堡,骇人的地狱。”
陈伟随便点开一条关于白鹤谷城堡的新闻视频,里面的主持人表情动作十分丰富,用着意味深长的语气说道:“大家都知道,当年白鹤谷打着保护鸟类生命的名义,将包括白鹤城堡在内的一大片区域隔离了起来。然而昨天晚上公安局在白鹤城堡的发现,不禁让我们每个人,都不得不思考这么一个问题:白鹤谷隔离区真的是用来保护鸟类的吗?提出修建隔离区的人,其真正的意图又是怎样的呢?”
其实陈伟也在深思,通往白鹤城堡的地下隧道说明了,小刀和绑架团伙们能够找到那种地方,并且在那里交易,绝对不是偶然,说不定当初白鹤谷开始动工的时候,就有人在里面捣鬼了。但是当年白鹤谷是由当地的县政府打造的,隔离区的修建,也是县政府提出并实施的。陈伟就算对华夏的政府再不满,也不相信他们可能做这样的事。
陈伟又想到了绿林环保基金会的会长任晓玲,在白鹤谷的入口,现在依然贴着任晓玲的照片以及人物介绍,会不会和那个女人有关?可是陈伟在网上查过了,白鹤谷直到竣工对外开放,绿林环保基金会都还没有成立。当时的任晓玲只是捐助了一大笔巨款,并没有参与建设,后来修建隔离区的事,跟她也八竿子打不着关系,所以说,是她的可能性也很小。
更何况,人家任晓玲现在不缺钱,现在就是要搞绿化环保,她为何要冒着身败名裂的下场,去做那种见不得人的事情?
一想到任晓玲,陈伟就不由自主地想到明恒羽,他又很好奇,明恒羽和任晓玲究竟是什么关系?他是如何当上绿林环保基金的副会长的?他现在在美国,又是在做什么?
问题越来越多,事情越来越扑朔迷离,陈伟只觉得他从未窥探到真相的面容,而真相还在不断地远离他。
“妈的,为什么就那么多事。”陈伟只觉得想杀人,当初他只是想把绑架团伙找出来,让萧雪安全地居住在文丰。如今真正的幕后黑手还没有找到,牵扯出来的事情却是越来越多了。
“Youguysdonotnoticethatwe……”
因为心情烦闷,陈伟听到自己手机响了,连来电人是谁都没看,直接接通了电话。
“陈伟,你到了吗?我们还有大概5分钟就到了。”电话那边传来了左婉桃的声音。
“嗯,我已经在这里坐着了。”陈伟无精打采地说。
“哦,那就好……你怎么了?咋说话病怏怏的?”
“没事,我就是饿了。”
左婉桃听了“噗嗤”一笑,随即说道:“好好好,我们马上就到,放心吧,不会让你饿太久了。”
“嗯。”
三分钟后,陈伟看到了一辆丰田皇冠在路边停了下来,而车上坐着三个人,分别是左婉桃、左金山、魏叔。
陈伟一愣,顿时有些奇怪:左婉桃的妈妈呢?
左婉桃率先下车,大老远就看到陈伟,对他喊道:“陈伟!”
陈伟站了起来,也朝她挥了挥手。
待左婉桃走近了以后,陈伟问道:“你妈呢?她今天没有来吗?”
左婉桃原本脸上还洋溢着笑容,一听这话笑容立马凝固了,耷拉着脑袋说:“我是想让我妈一起来的,但是她现在身体实在不好,走路都费劲,只好让她在家里休息。”
“她都没法走路了?”陈伟心中一惊,左婉桃的妈妈怎么会病成这样?也太严重了吧?
左婉桃默默地低着头不说话,陈伟见了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硬挤出笑容道:“你还邀请了谁参加你的生日宴会啊?”
“没啦,就你、我、我干爹、还有那天晚上你见过的魏叔。”左婉桃笑了,笑得十分苍白,“两个星期前我还打电话给黄婷婷呢,问她能不能从奥地利回来参加我的生日。她说她尽力,结果前天又打来电话,说实在来不了,哎……”
陈伟有点心疼,左婉桃从小到大,一直人缘都很好,走到哪儿都是万众瞩目的焦点。今天过生日,竟然只有3个人陪她,这也太寒酸一点了吧?不过回想起来,以前她过生日,似乎都不会邀请太多的人呢,只有那些跟她走得最近的人,才能得到她的邀请。
左婉桃其实是个非常单纯的人,与人相处的方式也非常简单直了:对于不喜欢的人,她会保持距离。对于厌恶的人,她会置之不理。而对于喜欢的人,则会不计得失地对其好。这样以来,她固然是很受周围人的喜爱,但也总是招来别人的怨恨,也总是会交友不慎。她的两个好朋友,一个朱佳艳,只是为了窃取她父亲公司的机密。另外一个颜琳,勾引她父亲不说还怀上了她父亲的孩子。左婉桃可以说是真心诚意地对待这两个女人,最终得到的却只有受伤。
因此,左婉桃现在也在反省自己以前到底做错了什么,一再告诫自己要知人知心。同时也了解到了,谁才是对自己真正好的人。
陈伟没有注意到,左婉桃看向他的眼神有些不寻常,而是又想到了一个人,继续问道:“你哥哥呢?那个左茂林也没来吗?”
“他在金海,可能是来不了了。”左婉桃似乎并不是很在意。
两人谈话间,左金山和魏叔两人也走了过来。
左婉桃看见了,连忙搀扶着左金山,对陈伟说道:“干爹,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陈伟,是我从小玩到大的朋友。”
左金山打量了一番陈伟,笑了起来,说道:“不错不错,小伙子蛮帅的,跟桃子简直是金童玉女啊。”
“左爷爷说笑了。”陈伟尽管早就已经见过左金山,但此次近距离地和他接触,还是感觉很激动。左金山如同一棵古松般静静地站在那里,手里杵着一根老木杖,从他那张两鬓白斑、饱经沧桑的脸上,似乎能看出数不清的故事。
这位华夏首富,真的光从气质上就跟其他人完全不一样。
“这是我干爹左金山,你应该知道他是谁。”左婉桃似乎生怕别人认出左金山,十分小声地和陈伟说话,“你叫他左老爷子或者左叔都可以,别叫爷爷啊,你管我干爹叫爷爷,我是不是要叫你叔叔啊?”
陈伟哭笑不得。
介绍完左金山,左婉桃又介绍起了魏叔:“这是我干爹的贴身保镖,名字叫魏山,你管他叫魏叔就可以了。”
“魏叔好。”对于身高1米79的陈伟来说,魏山比他整整高了两个头,身材真的很高大,不过他并不觉得害怕。
“你好。”魏山那天晚上对陈伟十分戒备,这一次则变得友好了起来。
“行啦,我们都进去坐着吧。”左金山这时又呵呵一笑,“人家小伙子都饿着了,赶快进去点菜,别让人家再饿肚子。”
陈伟身子一颤,随即瞪着左婉桃看,却看见左婉桃瞟了自己一眼,偷偷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