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瓷碗,老板“咦”了一声,脸上也露出了掩盖不住的惊讶:“是北宋的瓷器?”
拿出一块白色的手帕,老板小心地举起瓷碗,擦拭了一下后,又从柜台下拿出了一个木做的匣子,拿出来了手电筒,放大镜,同苗洋的动作如出一辙,仔细的观察起来,不同的是,他似乎在碗口的那一层白色的边沿处,花费了很多的时间。
这样乱七八糟足足折腾了十几分钟,那位老板终于放下了瓷碗,就当沈凌云以为这老先生就要得出结论的时候,只见他有些抱歉的说道:“不好意思,虽然看这碗口沿无釉,确实是北宋的覆烧工艺,但小店是小本买卖,所以不得不慎重,我还要拿个工具,再鉴定一下。”
“还有啥工具?”苗洋有些不解,一般的陶瓷鉴定,凭的就是行家的这一双火眼和丰富的经验。
“呵呵,小苗,亏你还是年轻人,竟然还比不过我这老头子。”他从另外一个柜子里,拿出来了一个像是显微镜的仪器,笑道:“不与时俱进,就要被这个时代淘汰咯!”
“高,真是高,今天又开眼了!”苗洋有些崇拜的看着老爷子拿着显微镜观察瓷碗的样子,这才是真行家。
又等了一会,老先生终于是长舒了一口气,在两人焦急的目光注视下,他沉稳地开口了:“没问题,这是真货,这就是北宋民窑时期的瓷器,这位小友是要出手吗?”
听到这句话,沈凌云和苗洋二人也是如释重负——总算可以变钱了!
“没错,老板,我们要卖了它,您能收吗?”
“东西是好东西,但我们乔记这么些年,一向遵纪守法,那些来历不明的东西,我们是不碰的——小苗,还有这个小伙子你懂我的意思吗?”
说着,老先生注视着两人,那眼神竟是出乎意料地锐利,像是警察在盯着小偷似的,沈凌云和团长都有种无法对视的感觉,竟是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
他叹口气,将瓷碗递还给沈凌云,语重心长地说:“小伙子,恕我老头子多嘴说你们一句吧:你们还年青,一时走了错路,只要改过了,那还是有机会的,但可不能一错再错了啊。那些歪门邪道的方法是来钱快,但再这样下去,荒废了年青时间,你们这一辈子就要被毁了。”
沈凌云一愣,随即醒悟过来:听老先生语重心长的口气,真的是把他当做小偷销赃了,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心里还有几分隐隐的感动——这样正直而关怀的话语,自己已有多久没听到了?
由此可见,这位老板真是一位难得一见的忠厚长者啊,跟他打交道,自己是大可放心的,本还有的一丝担忧,此刻也烟消云散。
沈凌云拉过了武大郎,将早已准备好的说辞说了出来:“乔先生,你不用担心。我用我的性命担保,这绝对是来历清白的东西。因为这是我祖上传下来的古董来着,最近表叔他们在乡下重盖老房子时候从地下挖出来的,他特意赶到市里送给了我,绝不是偷的抢的东西。”
“是啊,乔老您放心就是,犯法的事,咱们是决计不做的——信不过谁,你还能信不过小苗吗?”
老板“嘿”的一声乐了,他摇着纸扇笑道:“这个,老头子我可看不好了。不过小苗,平时就你鬼点子多,可不像是啥忠厚老实之辈。”
苗洋“。。。。。。”
“开个玩笑,老朽知道,你和小苗是同学,都是天华师范大学毕业的高材生,想当年我们那个年代,能有个大学生,那可是……”
苗洋见他又要念经,忙打断道:“乔老,我知道我们都是祖国的栋梁,社会的希望,但是现在的重点是,您出多少?”
乔老先生虽然被苗洋打断,但是他也不闹,摇头晃脑的想了想,说道:“北宋的瓷器虽然珍贵,但是一向是有价无市,怕是不好出手,这样,我出这个价,四十万。”
“我去,乔老!”苗洋脸色一变,但见到那老者威严的眼神,声音立刻降了八度抱怨道“乔老,这价也砍得太狠了吧?我可是跟我兄弟说,能有五十万的。”
看着苗洋苦着脸,乔老板微笑着摇头:“你小子懂什么,我收下这东西也是要冒风险的,不信你看看,走遍整条马家园,看有哪家铺子敢收这个?而且我又不是开黑店,最近生意不好做,马家园的房价可越来越贵了。”
“好,我相信苗洋,也相信老先生,四十万就四十万,但我希望今天就能拿到钱。”
沈凌云心中盘算了一下,最后还是同意了:虽然少了十万,但这家店给他们一种很放心的感觉,而且伴随着系统里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他委实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去货比三家。
价格谈妥了,那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乔老板登记了沈凌云和苗洋二人的身份证后,他问沈凌云:“要现金、支票还是转账呢?”
沈凌云想了想:“这个,十万现金,三十万转账。”
“呵呵,你这小伙子,倒是不怕麻烦啊。你等下,店里没这么多现金,我叫人送来,转账的话,你把卡号告诉我。”
老板一个电话出去,过了约莫五六分钟,一个面目黝黑、穿T恤衫的汉子进来,手上提着一个纸袋。老板把那汉子拉到了后堂,跟他嘀咕了几声,然后又出来了。
那汉子招呼道:“乔叔,东西送到了,那我走了啊!”在出门前,他又回头望了沈凌云和苗洋一眼,当沈凌云回望过去的时候,那汉子避开了他的视线——不知为何,那汉子的眼神令沈凌云觉的很不舒服。
“来,小伙子,拿好了,当面点下啊。”老板笑吟吟地递过一个黑色纸袋,沈凌云打开一看,里面是几扎红彤彤的钞票。他道声谢,和苗洋一起清点起来,很快就清点完毕,正是十万元整,老板又主动拿了验钞机出来,请他们再过了一遍,数目确切无误。
与此同时,沈凌云的手机叮咚一声,他低头一看,是建设银行的短信,自己的卡里从几百块的余额,变为了300440.2元。
老板笑吟吟的:“钱收到了吧,二位谁能给我打个收条?”
沈凌云点了点头,写好收条后,接过了装钱的纸袋。想到自己兜里还有一个一模一样的瓷杯,他问道:“老先生,我想请问个事,倘若我还有一些这类的古玩,拿过你这边卖,你还能收吗?”
“哦?”老板推了下眼镜,眼中掠过一抹异色。他慢吞吞地说:“小伙子,你还有?有多少呢?”
“我,我就是问一下,这东西,谁说的准。”
老板上下打量了沈凌云一阵,笑道:“我们打开门做生意的,有送上门的货,只要价钱合适,是合法的东西,怎么会不收呢?越多越好啊,一回生,二回熟,小沈你以后也是我乔某人的忘年交了,哈哈!”
说罢,他递给沈凌云一张名片:“这是我的名片,下次你要有好东西,也不用每次都麻烦小苗带着你过来了。”
沈凌云接过名片一看,名片却不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名字,还有排得密密麻麻的一大堆公司字号,什么“广亚贸易公司董事长”、“中龙国际商贸集团董事长”、“东南亚经贸联络商会理事长”之类,足有二十多家公司,把他看的惊叹不已,难以想象眼前的一张皮里居然裹得下这么多的称号。
看着沈凌云吃惊的表情,乔岳呵呵笑道:“贻笑大方,贻笑大方,二位莫要见笑。没办法,如今风气就是这样,我也不能免俗。为养家糊口,不得不弄了些噱头,二位莫要当真。”
“呵呵,乔董事长。。。”
“哎,那些头衔,莫要当真,小友们慢走,我就不送了。”
沈凌云和苗洋拿了钱,都是满心欢喜,连连点头,带着武大郎,欢天喜地地出门去了。
看着两人的背影,乔岳把玩着手上的瓷碗,脸上却是浮起了森然的冷笑:两个年轻的后生,口口声声说什么瓷碗是翻修祖宅时候从地底下挖出来的,这种粗糙的谎言,乔岳连半个字都不会信。
“看那两个小子慌张的样子,这玩意多半是见不得光的,小苗我是清楚,那个姓沈的,看样子也不像有什么身份背景的样子。”
还有一件事让乔岳疑惑不解的:这个瓷碗的封存简直是完美,他从事这行这么久,哪怕是清代的东西,也没有如此好的保存度,50万?呵呵,这东西拿出去能卖到一百万也不是没可能。
“最近并没有听说有哪个墓里出了‘生玩’,难道是境外的水货?也不对啊,境外过来的货,怎么会流到天华市这里来,早在那边就被人劫下来了。”
难道,是自己走眼了?真的是那个小子祖坟上冒青烟,从自己地里挖出来的?那可就不得了,说不定还有一整个大墓的宝贝还没有被人发现。
这件事表面看起来很简单,但放在江湖经验丰富的乔岳眼里,里面却是有很多想不通的地方,他越想越是觉得古怪,越想越是感觉心中狂跳。
乔岳思考了一阵,脸上还是露出了一丝狞色:“两个小毛孩青涩的很,特别是那个姓沈的娃娃,看样子应该还不止这一件东西——那自己的判断就很有可能是真的,稳妥起见,先摸摸他们的底子吧。”
乔岳从柜台的抽屉里拿了手机出来,拨了一个号码:“黑驴,他们走了,你让人去探探他们的底,看看是什么来历。。。对,两个都是天华大学的学生,一个叫苗洋,一个叫沈凌云,好,你先打听,有消息跟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