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拳头来势汹汹,仅带起的劲风就吹得洛青玄脸疼,可以想象如果真被砸中了,恐怕顷刻之间就会变作一团肉饼。
“英华,不得放肆!”洛平川拍案而起,对着那个白玉色拳头也是一拳砸去。
白玉色拳头顿时四分五裂。
但随着拳头爆开,女子身形一晃,却没有再靠近洛青玄,而是半路转了个弯,冲到司徒瑞雪身边,解开了她的定身。
这时两名结丹高手才明白,原来那女子装作要打杀洛青玄,不过是为了混淆视听,真正的目的是为了替司徒瑞雪解围。
恢复行动力后,司徒瑞雪立刻取下头上一根发簪抵上喉咙,同时红肿这一双眼睛对司徒傲搏道:“爹爹,你若当真要逼我嫁给这家伙,我就立刻自尽!”
“不可!”司徒傲搏见状神色大变。
“洛英华,你在做什么!”洛平川也恼怒地盯着那名劲装女子,气得胡须都在发抖。
“我在做什么?当然是在救人!”面对洛平川的质问,劲装女子毫不退却,朗声道:“瑞雪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你们把她往火坑里推!”
火坑?听见劲装女子如此形容自己,洛青玄不由露出啼笑皆非的表情。
劲装女子他不光认得,还很熟悉。
那是她的亲姐姐洛英华。
清河门内人人皆知,洛氏一脉出了洛青玄一个纨绔,也出了洛英华一个人才。
洛英华十五岁时修为就突破了炼神期,如今年纪刚过二十五,修为已经达到炼神六层,是清河门年青一代中最出色的五名高手,“清河五绝”之一。
她与洛青玄虽是姐弟,两人却从小就不亲近。
洛青玄出生时体质奇弱,险些丧命,洛氏夫妇为了救他,远走极北之地寻找一种传说中的灵药,随后双双不知所踪,只有一株灵药被他们托人送回清河门,救了洛青玄一命。
但从此洛英华与洛青玄就都成了孤儿。
彼时只有八岁的洛英华,便一直将洛青玄当视作害死她父母的仇人,与他一直有层隔阂,等后来二人渐渐长大,洛英华的修炼天分日益突出,而洛青玄草包纨绔的名声也越来越响后,二人之间便越来越形同陌路,这情形看在洛平川眼里也无可奈何。
洛英华今日原本是来看望洛平川的,走到内室门口,却听见里边传来谈话声。
因为所谈的不是什么机密要事,所以无论洛平川还是司徒傲搏,都没去在意是否有人偷听,更没有施展任何隔音手段,就这样被洛英华从头到尾听了个彻底。
听到二人要将自己的好姐妹司徒瑞雪许配给洛青玄那个纨绔时,洛英华顿时急了,才不管不顾现身搅局。
“爹爹,你难道真的要为了两颗丹药,断送掉女儿的终生幸福吗!”司徒瑞雪此时已经泪流满面,“洛青玄是何为人你不是不知道,若要女儿嫁给这样的人,女儿宁愿去死!”
“你这丫头……”见司徒瑞雪以死相逼,司徒傲搏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在他眼里,成亲不过是小事,所谓亲事能成就能离,只要能把破障丹搞到手,让司徒瑞雪受一时片刻的委屈不算什么。
但受委屈和送命是两回事,司徒傲搏身为人父,无论如何都做不出为了丹药而枉顾女儿性命的勾当,见司徒瑞雪居然对洛青玄厌恶到了这种程度,宁死不嫁,司徒傲搏的内心不禁开始进退两难。
他之前已经答应洛平川了,现在要是再反悔,不是在打自己的脸吗?
就在这时,洛青玄忽然轻咳一声,打破了僵硬的气氛。
“那什么……我也觉得,这亲事的确有些不妥。”
他一开口,立刻就吸引了屋子里所有人的注意。
“青玄,不得胡言乱语,你不是一直很喜欢瑞雪这丫头吗!”洛平川见司徒傲搏似有动摇之态,本就有些慌张了,谁知就连洛青玄也说出这话,顿时焦急起来。
“祖父,我以前喜欢,不代表我现在还喜欢啊!”既然开了口,洛青玄便毫不避忌道:“人心可是会变的,其实我刚才就想说了,祖父你就算要为我说亲,好歹也得先问过我的意见吧?我现在对这位司徒姑娘可是一点男女之情都没有,别说她不愿意嫁我,就是她想嫁,我还不想娶呢!”
他话音刚落,司徒瑞雪的哭声就停了。
她表情呆滞地望着洛青玄,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
这个她一直厌恶到极点的洛家纨绔……现在是反过来在嫌弃她?
司徒傲搏脸色勃然一变,指着洛青玄怒道:“你小子什么意思,莫非你还看不上我家瑞雪!?”
“也可以这么理解。”洛青玄无所谓地点点头。
“好好好……既然如此,那便没什么好说的了!”女儿以死相逼,已经让司徒傲搏打了退堂鼓,如今见洛青玄这家伙居然还敢反过来看不起他女儿,他就算为了自己的颜面,也绝不会再将司徒瑞雪下嫁!
“洛师兄,我司徒傲搏的女儿虽不是什么倾城国色,却也没有别人看不上还要舔着脸倒贴的道理!既然小辈们互相无意,咱们也不必去多事了,方才你我所言之事尽皆作罢,愿那两颗破障丹能帮助师兄顺利进阶二元丹境,告辞!”司徒傲搏冷着脸对洛平川拱了拱手,随即他头也不回地大步朝外走去。
洛英华也古怪地瞥了洛青玄一眼,扶着浑身不自然的司徒瑞雪跟着出去了。
一时原本还热闹不止的内室一下就走得干干净净,只有洛平川与洛青玄一左一右坐着,一个目瞪口呆,一个却是松了口气。
“你要我说你这小子什么好?”洛平川哀叹一声,“从前追那个司徒瑞雪追得要死要活,还跟我说过无数次今生非她不娶,今天眼看这桩婚事就要谈成了,你又脑子抽筋搅什么局,现在可好,煮熟的道侣飞了吧?”
“可我是真的不想娶啊。”洛青玄满脸苦笑,“而且第一个跳出来搅局的又不是我,分明是洛英华,祖父你就算要教训,也得先去教训她。”
“臭小子,你姐姐荒唐,你更不靠谱,你以为我不惜拿出两颗破障丹来相谈这门婚事,只是为了给你找个道侣这么简单?”洛平川摇头道:“你还不知道,再过不久,咱们洛家的老祖宗洛归尘就要闭死关去冲击元婴期了,死关一闭,生死难料,老祖宗若功成还好,若是失败,咱们洛氏一脉在清河门中的地位将会大不如前,你姐姐有修炼上的天赋我不操心,可你这个不学无术又没半点本事的,要是再没有个强势的岳丈做靠山,往后的日子会有多凄惨你知不知道?”
听见这话,洛青玄不由心中一暖,原来洛平川替自己筹谋这桩婚事,竟是在为自己的将来做盘算,想让自己靠上司徒傲搏这颗大树。
但他还是摇头道:“祖父你认为,就算我与司徒瑞雪结亲,那司徒长老真的就会好好待我吗?”
洛平川眉头一皱。
“修真界中人心有多险恶,祖父你应该比我清楚才是,司徒长老今日会答应这桩亲事,根本就是为了祖父你的破障丹,来日他破障丹到手,翻不翻脸便只在一念之间了。”洛青玄缓缓道:“那司徒瑞雪对我的态度祖父你也看到了,我若真娶了她,洛家强势时,他们或许会有所顾忌不敢对我怎么样,但若有朝一日洛家式微,恐怕司徒瑞雪就算要动手杀我,他司徒长老也会视而不见。”
洛平川诧异地看着洛青玄,“你这混小子,从前只知道吃喝玩乐,脑子里压根装不下一点正经事,现在怎么如此会分析利弊了?”
“人总是会开窍的嘛。”洛青玄咧嘴一笑,“人可以蠢一时,又不能蠢一世,不然铁定会被活活蠢死,我什么样的死都能接受,可就是不能接受蠢死。”
“臭小子,虽然是变聪明了些,可说话还是没个正经,什么蠢死!”洛平川也跟着笑了两声,洛青玄说的那些事情,他作为一个活了几百年的人精,又如何想不到,只不过他存了赌一把的心思而已,只不过现在看来,这赌注也委实太大了,不值当。
“这么说,那司徒瑞雪你是真的不娶了?”
洛青玄将头摇得像个拨浪鼓,“绝对不娶,祖父你那两颗破障丹还是留着自己吃吧,没准一不小心就成功突破了呢。”
废话!我若有把能突破,又何苦拿这宝贝丹药便宜别人!洛平川心中这么想着,却没说出来。
“对了祖父,我还想问你个事,咱们清河门六堂会试挑选弟子的典礼,是不是就快举行了?”洛青玄忽然问道。
“六堂会试?”洛平川点点头,“不错,莫非你也想参加?”
“我这样一直游手好闲总是不太好,现在老大不小了,也该找点事情来做。”洛青玄道。
六堂会试,是清河门六大分支机构挑选弟子的一场考式。
六堂分别为:戒律堂、传功堂、弟子堂、炼器堂、炼丹堂、图箓堂。
清河门无论内外门弟子,都可以选择六堂之一加入,成为六堂弟子后,平日里除了和普通弟子一样领取门派日常发放的灵石丹药,还能通过完成六堂内分派的任务,换取更多的修炼资源,是一个额外赚钱的途径。
但六堂也不是那么好进的,因为名额有限,报名的弟子又多,所以只能通过考试的方式择优录取,这种考试每三年举行一次,就是六堂会试。
六堂中,以传功堂最为吃香,因为那里收藏有清河门的大部分功法典籍,传功堂弟子则有随时阅读的特权,所以报名的弟子最多,竞争也最激烈;其次便是器、丹、图三堂,进入这三堂后,若有天分,便能从里边习得炼器炼丹与制作阵法图箓之术,没有天分,也能在里边认识许多炼器师炼丹师阵图师,得到让人眼红的人脉资源;再下边,则是戒律与弟子二堂,这二堂一个掌门中刑律,一个管门中后勤,表面上没什么实际好处,暗地里油水却最为丰厚,所以也有不少弟子向往。
六堂的最高掌权者——六堂首座,则由门内的六位结丹长老担任。
洛平川,便是弟子堂的首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