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苼很明白落落话里的意思，也觉得这事儿不太好。拍了一半，趁换景的时候，果然，乔走到她身边粗声问：今天为什么迟到？
监制，对不起。
我问你为什么迟到。
长苼心一横，心想她和宁岸西一起进来谁都看见了，那还说什么，于是回答道：我睡过头了。
睡哪儿了？
长苼被乔的态度给激怒，也立刻回嘴道：你还管我睡哪儿？
马上给我出来。
长苼跟着他出了棚，走到停车场。
两人上了车。天下之大，好像只有这一方空间，可以让他们好好相对。
我问你，我有没有权利管你睡哪儿？
没有。
再说一遍。
没有。再说一百遍也是没有。
说到这里，长苼想，他一定是震怒了，抬眼见他神色还算平静，他迎向她的眼神，说道：现在，你必须二选一，我还是他？
长苼一辈子都不愿意做选择题，就像少年时父母离异，问她你跟爸还是妈妈一样，听起来好像很有选择，其实谁了解她的无助与心底的惨痛。
她更不想象胡兰成那么油滑，说一些“好好的牙齿为什么要拔掉”之类不肯直面的话，她只觉得倦怠，便回答道：你一定要我选，那我就选他。
为什么？
至少他不会逼我做这样的选择。
你……乔抓住她的胳膊，命令道：重选。
为什么要重选？
因为你的选择是错误的。
我实在做不到二选一，我想我也许能做的是二选零。
就像小时候一样，长苼想，既然你们不能给我一个完整的，那我绝对也不要残缺的，我什么都不要，总可以吧。
过了几天，落落见长苼闷闷不乐的，下了班就拉她去酒吧喝酒。
落座后，落落说，今天我给你免费当回心理医生吧，来，我来帮你理一理，你说，就那俩，你说你和谁呆在一起最愉快？
和你。长苼回答道：只有和你在一起，最愉快，最没有压力，最放松。
落落倒笑了，那是因为你从来都没有把我当成男人，当成异性。
长苼不言不语地给自己灌了一杯，在别人面前她不喝酒，唯独落落这里尽量喝，因为感觉无所顾忌。
你不是说我们是手足，是兄弟吗，这样的关系也分性别？
来，我们再来换一下思路，如果他们俩自动退出一个，你希望那个人是谁？
长苼转动着酒杯，不响。
你是不是两个都舍不得？你太贪心了。
也不是。长苼低下头，长发遮了一半脸颊，若有所思。
落落听她低声说道，如果他们俩都退出了，那我也没什么办法。
我懂了。落落叹息道，我终于懂你了大姐，其实你是不知道自己更喜欢谁，也不知道自己更不喜欢谁，对吧？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几杯下肚，到了这个阶段，没有什么酒量的就长苼已经有点醉了，感觉自己脑子都开始不大好使。
其实很好理解么。落落搭着她的肩解释道：他们俩，一个是父亲，一个是**。你要什么，要父亲，还是要**？
父亲？长苼听了只是微笑：父亲也可以选？你胡说什么呢，又唬弄我。我这辈子唯一让我感觉人生不是那么失败的，是我还有你这么一个朋友，我真想不到自己还能有朋友，死而无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