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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色伸缩门前，大理石上“雾都市孤雏中学”几个字写得气势磅礴。梓和只感觉万千思绪缠绕于她的足上，让她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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梓和视线飘忽不定，仔细想了想，距自己上一次回到校园已经过去两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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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已经这么久了……”梓和喃喃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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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已经过了打铃时间，校园大门紧闭，只剩下门卫的值班老师百般无聊地坐在门岗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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梓和突然想起来，孤雏中学凡是除了学校人员的人进入校园，都要留下联系方式和进校原因，她记得门卫老师一向毫不留情，一是一二是二，从不在背后搞什么小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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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如此，他们要怎么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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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身边的人毫不遮掩，迈开步子就走向门岗处的一扇小铁门。梓和立刻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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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卫大叔从报纸里抬起头，犀利的眼神扫视着眼前两个年轻人：“你们这么晚才来上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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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岛站住，缓缓转身，指了指身上的蓝白病号服，那张梓和常见的扑克脸上居然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神情，手指自然地挠了挠后脑勺乱糟糟的头发：“老师对不起。我早上肚子痛去了一趟医院，梓和同学就住在我家隔壁，所以陪我一起去了……不好意思……可不可以不留纸条了？我已经向老师请过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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梓和微楞，她第一次听见他叫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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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班的？”门卫大叔眼里的怀疑褪去了一些，右手握住笔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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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十一班。”北岛笑嘻嘻地将手放在背后，好像真的就是这个学校的学生一样，还不忘补充一句，“梓和和我同班，老师也一起记上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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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卫大叔点点头，却没有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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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转动钥匙孔的时候，他还关心道：“学习要注意身体啊。”这所学校是升学率极高的学校，像眼前这样三天两头进医院的人也见过不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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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岛依旧维持着微笑，礼貌地鞠躬：“谢谢老师。我们先去上课了。”说完，快步进入楼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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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说谎是听不出来的。北岛就是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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梓和看着北岛两条纤细的小腿在眼前一上一下，即使没有看到他的脸部，她也知道刚才的表情已经消失得没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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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人算不上善于伪装，但他能恰到好处地利用人们的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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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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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人，和自己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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梓和嘴角挂起苍白的笑容，带着耐人寻味的弧度。是时候做点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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牙齿咬破唇瓣上的表皮，腥味在口腔里扩散。带着长久未尝到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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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她常做的事情，也正是如此，她的下唇才那么粗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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梓和的指甲死死地嵌入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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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岛……”她停下步子，第一次叫他的名字，口腔还充斥着猩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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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到身后的脚步声戛然而止，他有些疑惑地转过一边侧脸，却看到了少女下唇瓣渐渐扩散的血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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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眸子微张，那片红色，和他的眸色一样，触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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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人唾弃的颜色。他讨厌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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梓和没有去舔舐嘴唇，那片红色竟然顺着下巴柔和的线条滴落，在泛黄的衣服上渲开小小的红色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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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视线顺着红色落在她的衣服上，他这才发现，那件与他相同的衣服上，其实充斥着深深浅浅的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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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向她的脸——平静的脸，眼睛空洞无力，像机器一样说出几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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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们都一样。”难道不是吗，我们，是我们啊。她用了我们呢。梓和看着手指，重复，“我们都是一样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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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会儿去找你曾经的同班同学，也许她知道什么。”北岛自顾自地说着，只是再度上了一节楼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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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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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步一步地上楼梯，像一个聋子一样，没有听到她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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梓和一节一节地上台阶，一边伸出左手，像是要等待他回头时展示给他看什么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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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深吸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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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可以杀了我。”梓和声音平静，就像是在说“今天吃饭了吗”一样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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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岛微微侧脸，看到了那只苍白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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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葱般的五指，一看就是被保护得很好的大小姐的手，然后顺着五指向上看去，最上面的一节的指腹上，不偏不倚的正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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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圆的小点，深深的凹陷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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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红色的眸子，如同一片死海，看到这些时没有一丝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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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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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夏风吹起他的凌乱的发，掀起他的衣角，像极了群胡乱飞舞的白色蝴蝶，扑拉扑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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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白色中，梓和扬起了她几年来最灿烂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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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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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人，有资格做她的南岛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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