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为什么都要来逼我呢?······
不知缘由,这样一个弱弱的声音突然在族女心里破壳而出。
像是被这句话激怒了,她抬头,恨恨的看向那辨不清表情的望长老,看向强大的神秘人,亦看向熙攘的众族军……
望寒陆三人是刚刚抵达族域便看到了此番对峙,双方剑拔弩张,却都不敢轻举妄动。他举起嶙峋却坚实的手臂,先平息了人群的议论之声。
“阁下可知继续做下去会有什么后果吗?”
一个厚重的声音打破僵局,望寒陆冷笑,不等神秘人回答,又补充道:“想必你是清楚的,介时,阁下真的有信心摆脱破坏族域引起的强大波及吗?”
神秘人不为所动。只是此言一出,众人再次哗然。族域会截停“玖兰瞳”出入已是他们近日来听说的最惊愕的事情了,如今望长老又声称这样会产生波及到附近的能量······波及范围多大?波及能量又有多大?历史上不曾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他们自然也无从考证。毕竟,一切涉及“玖兰瞳”的信息,都是禁忌的领域。此时人群耸动倒不是贪生怕死,在放弃族民身份选择成为族军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抛却了生死。只是,更擅长守城的他们需要信息,需要行动的指令。
赤炎服男压住怒火暗骂“糟老头子”,刚要上前一步说话,身旁却传来幽幽的笑声,是八字胡。他没有理会旁人的目光,像个没事人儿似的,满脸堆笑着脱口提及了一个被众人都忽略了的人物:
“冥副侍,真是好久不见了啊。”
近乎隐于黑暗中的人睁开眼睛,此刻的他,周身散发着不容接近的冷漠,面如玄铁,目光狠厉,跟在族女面前时完全变了一种气场。
“太师别来无恙。”声音平平,没有任何感情。
“无恙无恙,呵呵。哎?那位不是鬼先生吗?幸会,真是幸会!哎?你…怎么会在这儿?”
被提及的老鬼一个激灵,内心“哼”了一声,嘴上却含笑:“啊哈哈哈~我也是有任务在身的——倒是太师,大敌当前,你那些拏云握雾的本事不拿来想想怎么对付敌人吗~?”
“哎~哪里的话,比起战术谋略,我是远不及鬼先生的啊。方才望长老一番话我们都听在耳里,那贼人不是也没什么动静吗?”
“啊哈哈哈哈~话虽如此,我可承受不起让族女受此等难堪的罪孽啊~”
“呵呵呵,鬼先生所言极是,那还请鬼先生把我们到来之前的见闻告知我们才是。”
“嗞…不好意思喽~我们也是半路才发现族女被掉包了,寻及至此的时候他已经被包围。半天了这厮也不答话,屁都不放一个。稍一靠近吧就向族女施术,看起来像是雷系术法。总之啊棘手的很~”老鬼耸肩摊手,表示无奈。
“你们?”望寒陆听罢疑惑地看向老鬼:“敢问,鬼先生有何任务一定要在族女身边呢?”虽说都是直接听令于族王,望寒陆咄咄逼人的气势却丝毫不减。
“······怎么,前代族王的遗愿——你有兴趣听一听?”
霎时,望寒陆剧烈收敛眼眶,额头上青筋暴起。两人话语无形,却弥漫着忽明忽暗的战火。
“…呃哎呀,都是为了族女安全考虑,就不要计较那么多了啊。”八字胡适时站出来调和,又借题发挥道:“族女,你看你这一出走,我们可是倾族而出啊······”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
像是讽刺,但又狂妄无忌,这笑却是来自刚才还和望寒陆眼神冷战的老鬼之口。他大概觉查到自己失笑了,清了清嗓子,冒着众人惊异的目光,这才缓缓吐出一句话:
“唉~你们演得真有耐心~把我都看乐了~。”
三人脸色微变,煞是阴沉。
“你在胡说什么?!”赤炎服男子受不住这样的侮辱,张口大吼。老鬼无视他的无礼,转而淡淡回答:“你嚷什么啊,拿族女当诱饵这样的事都跟着做,你神策将军天不怕地不怕还怕亏心不成?”
“!!!!!“
“······“
话毕,是一片死寂。
神秘人依旧保持挟持族女的姿势,族女亦是一动不动。
“嗞,被我说穿了很尴尬吗?——嗨~早晚族女都是要知道的啊,你们还藏着掖着什么~难不成又在想什么办法洗脱嫌疑好让这个来历不明的刺客掩盖你们的种种罪行吗?”
“住口!”赤炎服男咆哮,“让他说!”望寒陆喝到,复杂的情绪排斥着眼睛里的愤怒,翻滚不息。
“哈哈哈哈哈哈~”又是一阵狂笑,老鬼一改诙谐的语调:“疏于职守,让族女出走不过是故意为之,以下犯上,利用族女破坏族域引敌现形可真有考虑她的安危?如今她深陷险境,你们一个个不仅慢条斯理还重申什么冠冕大话,我看,这刺客也是你们找的临时龙套吧,你们里应外合计中生计不就是等这一刻吗?玖兰王族尊严被如此践踏,你们···也配对得起已逝族王?”
老鬼显然是情绪激动了,字字化为利剑插进众人心口,还要搅上一搅。
“哈哈哈哈哈哈~刺客小哥,你都僵尸半天啦,早点把族女扔进族域早点交差啊~!”
“······鬼先生言重了,我们也是为了夺回‘玖兰瞳’才······”
“哦~‘玖兰瞳’~!是啊···我们守护了这么多年当成信仰一样的东西,又怎么会比不上族女的一条命呢?何况从一开始族女就是可怜的祭品,或者说实验品……”
“什么?!”太师瞠目,神策茫然,他们以为自己听错了,“鬼先生,你把话讲清楚!?”
望寒陆默默闭上眼睛,深深叹息,飘摆的白须张牙舞爪,挂在那苍老的脸上也不知多久了。这便是你当日的忧虑吗?孽缘,都是孽缘……
究竟,还有多少秘密没有浮出水面呢?
不知道······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知道的,就是真的吗?
可是……你们,为什么要逼我呢?
族女眼睛空洞无神,看向乏味的黑暗,她渐渐感受到自己恢复的心跳,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跌坐在地上,除了来自脚底和膝盖的疼痛,甚至还残余前一秒的窒息感,以及,脑海深处的,熟悉的音色——
……姐姐······?!
……姐姐······你还不明白吗?
……只要有利益,王族也不过一群兴趣相左的人致命组合,各个貌合神离。
……无权无势的退让,是懦弱————玖兰族,不需要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