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诸位长老谅解我儿的任性妄为,那我稍后发曾族告示,通知族外之人。此次大比,定让族外之人知道,我曾族并非怯懦畏战之辈。”曾华盛手负后背,凌然而出,声音沉雄道。
“没错!”一众高层平地升起了一股雄心,也是低喊了一声。
“只是那劫去的东西,搜寻了好几日了,依然没有眉目。”大长老却在这时叹了口气。
一众高层此刻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
“华盛,真没一点线索吗?”三长老出声询问道。
此时曾华盛却看向雷霆护卫队的队长曾强。
曾强一个机灵,连忙说道:“找不到,我从事发地点附近开始搜,搜寻了十几座山头了,都搜不到。即使用纳戒这收纳物品的东西,也不可能轻易全部收纳曾族十多车的辎重。我想他们藏起来的地方也不是很远,可就是找不到线索,线索都被抹除了。”
“二长老,你主意最多,你有什么想法吗?”五长老皱眉说道。他也在想法子,可就是想不到。
“不,我没想到,只是觉得这件事对曾族越来越不妙了。你们想想,辎重遭劫一事,本就对曾族不妙。现如今曾族大比不得不恢复旧制,若曾族子弟扛过来,各族将会对我族忌惮,以后必将有所提防,更甚者邵家有可能会联手黎家陈家两大家共同打压,这对曾族往后的长远发展极其不妙;而若曾族子弟扛不过,不但年轻一辈身心受到打击,曾族颜面尽失,还有可能让邵家曲家乘虚而入。”
二长老说的一席话,令得全场安静,只有白色的武气萦绕浮动。
“这真是曾族多难之际啊!”五长老幽幽道。
“我也想不到办法,我有密探说,邵家和曲家联手秘密训练了一支五百多人的精英队伍,而且与血狼阵公会似乎有一腿,或许曾族应该要有准备开战的觉悟了。”二长老心中有一团火在升腾,他神色无比认真道。
说话的时候,二长老捏了捏天权的肩膀,就好像在急切地问怎么办,曾族多难之际,你怎么办,你要退缩吗,要天天窝在曾轩阁里吗。
听得此番话语,曾族高层们神情无比凝重。
即使是一族之长的曾华盛此刻也陷入沉思,绞尽脑汁,连族内处事和经商之道很有一手的二长老亦无办法,他也想不到该如何是好了。
密室里的沉默,压抑得令人喘不过气,武气仿佛都在此时凝固了般,时间也像是停滞了一样。
曾族?该怎么办?
“额……晚辈冒昧问几句,黎卫民在黎家的地位如何?”天权非常拘束地问,问出口后,他心里怯怯的,手都有点抖。
“不知轻重,此刻你还有心思问这些有的没的,出去!”曾华盛一阵烦躁地道,最后还喝令天权出去。
“可我……”天权有话想说,却被族长的厉声喝令打断。
“出去!”
天权心中一颤,不敢再多说一句。
大人,总是那么自以为是,总以为孩子还没长大。
天权心里哀叹一声,起身便走。
“天权,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二长老肥厚的手掌猛地拉住他,紧紧地不放开,目光如电,直视天权。
“嗯!晚辈有些想法,不知该说不该说。”天权托了托眼镜,极具质感的声音响起,犹如带有某种魔力,吸引了周围的人。
“华盛,姑且听听他怎么说,如何?”二长老目光盯住华盛,以不容抗拒的声音道。
“可他……”华盛还想反驳。
“咳咳,华盛,姑且听听又何妨,不合理当耳边风不就得了。”三长老咳嗽着,截断了华盛的话,锤了锤佝偻的背,说道。
“好吧!”族长狠狠睨了一眼迷蒙武气中的削瘦身影,俨然道。
曾华盛越来越觉得此子将是他儿子启承继任族长的最大威胁。
“好了,没事了,小子,你但说无妨。”二长老一脸笑意地鼓励道。
“那好,我说的只是建议,若是不好,你们当是笑话即可。”天权顿了顿,努力克制住发抖的手,道,“但在提出建议之前,我想先问问,黎卫民现在的怎么样?”
“是说黎家的长子黎卫民吗,他从玄阶学院回来以后,很了不起,成为了黎家的少族长。并在盘山区各镇都兴办起了“黎民客栈”,将他们的家族产业扩大。”曾强此刻答道。
“那请问曾强前辈,你们有派人看守住奇福镇牌坊吗?”天权问道。
“有。”曾强道。
“好,那我再多问几句,邵家或曲家,在我们运输辎重的那条路上,有什么据点之类的地方吗?”
“曲家在那条路上有一家二层楼的酒肆,邵家有一家售卖丹药符纸的店,我们都强行搜寻过,没有发现任何线索。”曾强此刻心中冷笑,重要的疑点他都已经找过了,这年轻人大概也是没辙了吧。
“嗯嗯,我明白了。”天权顿了顿,继续问道,“那邵家家主邵千漠手指上的纳戒,这几日有无摘下过?”
“我已经说过,他的纳戒调查过,才三尺见方,不可能容纳这么多东西,你难道刚才没认真听吗?”曾强饶有深意地说着,嘴角则掀了起来,嗤笑道。
“小子,曾强可是我提拔的雷霆护卫队队长,别问这么蠢的问题了,你能想到的他都能想到。”曾华盛此时打着哈哈说道,明显不耐烦了。
“可如果他用纳戒交由不同的人,分批将曾族辎重运进他们邵家呢?”天权摩挲了一下鼻梁,再用手指顶了顶眼镜,道。
此刻,很多人这么一听,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若是如此作法,曾族辎重肯定会被吞没了,连渣都不剩。”大长老说道。
“所以我才问邵千漠的纳戒,有没摘下来过。”天权已渐渐进入状态,他平心静气地道。
“这个问题……我……”曾强心中感觉失职了,他这才知道他原来考虑得还不够多。
“没事,阿强队长,我问这个问题只是想完善一下心中的计划而已。”天权笑了笑,道。
曾强忽然觉得那个削瘦的年轻身影,真的很好脾气。
“我前天登门造访时,留意到,邵千漠的纳戒还戴着。”曾华盛此刻出声道。
“那太好了。”天权朗笑一声,拊掌相击几下。
曾族高层也是长舒一口气。
“连续问了四个问题,还有什么要问的,快问。”曾华盛厉声催促道。
“那最后一个问题,邵家最近有什么大动作?”天权小声地问道。
“大动作?”曾华盛此时皱了皱眉,思忖了片刻,道,“有!盘山区区首屠无妄次子屠烈,三天后要与邵家唯一嫡女邵菲儿举办订婚宴。订婚宴设在邵家,届时镇里镇外各大家族都将前往祝贺。”
曾族高层又是一通沉默,他们的沉默,已经变得越来越多了,就好像被捆缚住任人宰割的牲畜,无可奈何。
此时此刻,天权才真正意识到,曾族的复兴,迫在眉睫。
“那也很好!”天权反而叫好道,就像邵家与屠家举办订婚宴是祸事一样。
“好什么好?你傻了不成?邵家与屠家联姻,对我们曾族来说,可是非常不利啊。”曾强说出了众人愁苦的心声。
“我没傻,接下来,我就提出我的建议吧,亦或者说曾族接下来要怎么走吧………”天权神色无比镇定的说着。
这一晚,天权是回来曾族后,话说得最多的一天,整整一个晚上,天权尽抒己见。
这是黎明前的黑暗,黑暗里,曾族高层的商议还在进行之中,直至天启晨辉,曾族高层才离开了零号疗养室,他们脸上都带着熊熊的战意。
邵家家主府邸大堂之内,凤纹黑木制成的顶梁柱下,几桌黑煞铁木制成的茶几旁,邵家高层聚事一堂。
邵家家主邵千漠正坐堂前,掀起茶盅盖子,轻抿一口茶,曲家奉的美蛇茶果然不同凡响,浓香醉人,诱惑心神,嗅一嗅便能令人昏昏欲睡。最适合睡前饮用。
品茶过后,他扫视堂下中人,下边家族中人无不神情拘束,不敢多言。
这,就是他作为一族之长的威望所致,他喜欢这种高高在上的俯视感。
“说吧,有什么要说的吗?喝完美蛇茶,我就要睡了,快点说吧。”邵家家主摆了摆手,斜倚于太师椅上,声音懒懒道。
“家主,恕老夫冒昧,孙女卲菲儿不愿嫁与屠家,万望家主念在菲儿是您的侄女份上,放过菲儿吧,菲儿尚不懂事啊。”身为一族大长老,德高望重,邵谷此刻心存畏惧地道。
邵千漠低头,品嗅着茶香,似乎没听进耳里一样。
“家主……”大长老语带颤栗道,他勉强抬起头恳求道。
抬头那一刻,一壶茶盅砸在了大长老身前的地上,破碎的声响在这压抑的大堂格外清脆,也格外瘆人。
大长老不敢再抬头,年老的身躯直打颤。
“难道你觉得我将菲儿许配给屠二公子,是错的了?”邵千漠脸色突然剧变,宛如晴天霹雳,那情绪说变就变。
“可菲儿她……”大长老已是扒伏在地。
谁知邵千漠前一瞬还赖坐太师椅上,下一刻,一记鞭腿,狠狠地将大长老踢出堂外。
“谁再违逆我的意思,谁敢与我作对,我便对谁不客气。而相反的,谁听从于我,替我邵家立下功劳,我便对谁给予赏赐。”
邵千漠冷冽的声音响彻大堂,看见坐于堂上的人噤若寒蝉,便冷笑一声,施施然步入后堂。
“邵家主!家主之位可好?”后堂中,一位灰袍老者无声出现在邵千漠身后,说道。这名老者,正是毒使天维的灰袍。
邵千漠一下子怔住,继而转身恭维道:“幸得嫪老先生关照。我邵千漠才有如今地位,我邵家才有今非昔比的地位。”
“知道就好!”隐匿于灰袍之下的老者呵呵一笑,桀桀笑道,“记得,今晚我要多要二十个死人,我要借此突破。”
邵千漠深深一拜,邪笑道:“千漠早已备好,就等嫪先生慢用。”
“呵呵!可造之材,可造之材,我会向屠无妄屠区首美言几番的。”灰袍老者说完,嘭的一声,化作一腾紫雾,消散而去。
邵千漠悚然,而后才对着空中深深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