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天维的红芒再次从他的眼眸里显现,无神的双瞳看向曾清妮,显得目中无人。
他手中的火棘剑缓缓萦绕上暗红色的地煞之气,剑身似乎受到感染,通体泛红,腾起灼人的热气,在黑夜里耀眼夺目。
只见曾清妮的一招“冰切”带着冷意横削天维腰间要害时,火棘剑迅速地回挡,两剑之间,眨眼闪耀出火花,冰与火这两股武气从中传导,激烈碰撞在一起,向四周扩散开来一阵劲风。
曾清妮被震得倒退两步,嘴角溢出的鲜血更浓,水寒剑发出了颤鸣声。
如此实力悬殊的碰撞,曾清妮恐怕脏腑受到损伤。
“混蛋!”曾清妮的声音已经变得虚弱,可她内心的恼怒一点不减,她发狠道,“我一定,我一定打得你跪下,让你低头给我道歉。”
可当对上天维的红芒乍现的双眼时,曾清妮不由一怔,那双木然不参杂任何情绪波动的双眼,令得曾清妮心里发怵。
阴暗处的灰袍老人,嘴唇吟动……
“懦!弱!的!婊!子!"曾天维一字一顿,每一个字都像一根毒针般准确地刺进曾清妮内心柔弱之处,一针见血,痛彻心扉。
“我不是,我不是,你个混蛋,我要宰了你!”说罢,曾清妮疯了般,奋不顾身地冲过去。
水寒剑萦绕着森森寒意,吞吐着冷冷的寒光,在月华下好似分化成上百道剑影,疾刺向曾天维。
无论曾天维身法如何厉害,也难以招架曾清妮发狂般的攻击。
霎那间,犀利的剑气连续割裂天维手脚的肌肤,丝丝寒意透入体内,刺激天维的神经。天维双眼的红芒刹那间褪去,恢复了神志以后,天维只见一柄通体冰寒的剑逼近胸口,下意识地,他迅速展开步伐侧身急躲,鬓边的头发被剑气割裂,天维一怒之下一掌印在了来者的腹部。
电光火石的交手下,不容天维怜香惜玉。
曾清妮便如脱线的风筝,倒飞出去,半空之中喷出一大口血雾。
然而,却没有人愿意去怜惜这个败弱的少女,更不用说去接住。
因为,传言她是个有辱曾族的不干净少女,谁也不希望碰触到肮脏的东西。
真是可怜啊,曾清妮,你原本是曾族高高在上的第一少女,现在,怎么会受人白眼呢?我是清白无辜的,为何你们都不相信我,难道我这么不遭人喜欢吗?
曾清妮悲哀地想着,慢慢地合上双眼,任由不可动弹的身体跌撞在地。
那地,肯定很坚硬,自己到时候肯定头破血流,惨不忍睹吧。
可意外的,曾清妮觉得跌入到温软处,随后一只看似软弱的手搂住她,她抬眸,因重伤有些晕眩的她模糊地看到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男子温柔地看向她。
曾清妮有点熟悉,是了,是那个书呆子,偶尔去曾轩阁找祖父的时候,瞧过他。祖父经常提起的那个书呆子。
“没事吧?!”一道极独特极有质感的声音细细传进耳际。
曾清妮想说话,可喉咙里涌出的鲜血使她一时间说不了话,继而她便是一阵头晕目眩。
“喂!你醒醒!”听到书呆子有些紧张关切的声音后,曾清妮嘴角弯起一道迷人的弧度,眼前一下子漆黑一片。
她过电影般,作了好几个梦。那些梦,都是她全心全意地投入自己的爱后,最后被那些男孩子无情地抛弃。
那些男孩子抛弃她时,都说她太傻太天真太无知,也太不懂得满足男人的需求了。
她慢慢明白男人的需求是什么,那是他们对于她美色的欲望,他们要求她给他们一次牵手,一个深深的拥抱,一个吻,或是更多。
但,她不想,他们的需求只令她没有安全感,像是要极力实现他们的欲望而已。
最后一次,她实在舍不得奇福镇三大家族之一黎家的二公子黎卫心离开她,满足了他的要求,与他拥抱。却不料,他身上撒有“娇女粉”,设套想要得到她的身体。他痴狂地撕开她紧裹她的纱衣,嘴迫不及待地凑过来,那是多么地令她恶心,多么地令她伤心,即使他嘴里一直说着“很喜欢,迫不得已,他很想得到她”。
她为了破开“娇女粉”迷幻的药性,她用手指甲划破因撕破纱衣袒露而出的长腿,血在内侧流出,疼痛令得她迅速清醒过来,夺门而出。
傍晚的街道,人来人往,衣着残破的她忍着悲伤止着泪水,从黎家的黎民客栈奔逃出来,穿梭过一道道聚焦于她身上的陌生目光。也在当天,便与那爱得最深的黎卫心断绝了关系。
可事情竟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外边流言蜚语,说她已经早非处子之身,卫心二公子只不过是抵不了色娃子的诱惑,才做出那天违背良心的行为。
她,从此成为了别人眼中不守贞操孝德的女子,受尽他人冷嘲热讽,受尽他人白眼黑语,更遭到族人的冷落。
除了祖父,连家里的父母也不相信她,对她感到失望。
族里有着冰属性天罡之气天资的少女,在众人看来,也应该要完蛋了。
可多得他祖父曾余文无条件信任她的宝贝孙女,凭着守曾轩阁五长老的身份多给清妮用水寒剑的时间。
不然,一心钻研“水寒剑法”的曾清妮,早就因此而堕落无为了。
“我是清白的!我是清白的!”曾清妮低声重复那一句话,从短暂的噩梦中醒来。
“你醒啦!别乱动,我在给你简单地运功治伤。我刚给你服下‘稳气丹’,你现在运功调息一下。”一道极具质感的声音仿佛一缕春风,飘进清妮的耳际。
清妮心里一阵感动,她抬眸,看到一张戴着眼镜温文儒雅的俊逸脸庞,不知怎么的,她的脸微微发热。
当听到一阵金铁交鸣之声,她欲要爬起想要看个究竟时。
“不要乱动了,好好养伤。火圈子里,有曾启承执起你掉下来的水寒剑替你教训曾天维呢。”那道声音如是制止她的动作,叫她养伤。
“他替我教训曾天维?呵呵,他避之不及才对呢,你难道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吗?书呆子,看看你周围的人怎么看你的吧。”曾清妮随意扫视周围的人,冷笑一声,随后斜觑触碰他的人,好笑道。
“莲出淤泥而不染,因其自知清而清,道心固守,香远益清。”
那人漠视周围看向他的奇异眼光,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令得曾清妮的心灵莫名受到极大地触动,一如醍醐灌顶,大彻大悟。原本缠绕心间的诸多恨事,皆因一句话飘然而散,整颗心从未有过的通透。
“是啊,是啊,清者自清,道心固守,香远益清。”曾清妮垂下了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低声重复那人的话。
“嗯,快快运功调息吧,别白白浪费了‘稳气丹’的药力了。”那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温和地说,说话间,他抵住曾清妮背后的掌上武气却毫不停歇地传导入她的体内,蕴养她损伤的脏腑。
同时,天权恨恨地看向天维:天维,你究竟怎么了,你差点毁了一个人的道心,你知道吗?
曾清妮只觉他的武气是那么的凝实,她知道他才聚气境中星级,因而有些惊讶于他武气的凝实。
可惊讶归惊讶,“稳气丹”也是一种对她来说极补的药,她不知这样珍贵的药物他从何而得,现在的她,只知道必需得借此调养好躯体,有可能的话,她将趁这个机会突破到聚气境半月级。
旋即,曾清妮五心向上,开始运转体内武气调息。
“书呆子哥哥,你叫曾天权,是吗?”刚开始调息时,曾清妮忍不住问道。
曾天权听到“书呆子哥哥”时,不由得一怔,随后淡笑着“嗯”的应了一声。
“那我以后可以叫你天权哥哥吗?”曾清妮此时有些急切地问道。
“当然可以啊!”曾天权笑了笑,丝毫不理会周边怪异至极的目光,想也不想就道。
一种久违的幸福感充斥心间,曾清妮清丽的容颜上升起一抹红晕,月华下甚是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