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边荒战乱,数十万敌军入侵,本是十万火急。怎料当朝皇帝晋王昏庸无能,听信谗言传命边荒芩州城主楚亲王,若不敌便可退居帝都,区区边荒小城不足挂齿,且明言不会增派兵力支援。
当时朝庭众臣皆惊,纷纷劝阻晋王,此举定使民心大乱,当朝大将古淳霖更是请命出征支援边荒。
他乃开朝以来最年轻的将军,只有二十之数,世袭而得其父将军之职,也因如此其它权贵朝臣都心有怨念,认为他毫无功建便身居高职。所以古淳霖请愿出征也并非只凭一腔热血,同时也为证明己身。
但晋王严声呵斥,众臣便不再嘘声。不曾想古淳霖竟私自带领十万精兵悄然而去,沿路朝臣竟无一阻拦,皆放行而去。
晋王听闻龙颜大怒,但也无力发怒于满庭朝权,只是怒斥古淳霖无朝臣之礼,便惩其日后再不可返回帝都。
奈何,当古淳霖带领十万精兵赶到时,楚亲王已不幸战死。项颅更是挂在了敌方城墙。
虽然芩州百姓悲愤异常,但也无可奈何。自此他们对楚亲王高功颂德,传言其本可逃命而去,却怒撕圣旨,呵斥当朝帝王昏庸无能,不得民心。而后便带领数万兵士坑杀敌军十万之数,虽败犹荣。且为古淳霖的支援争取了宝贵的时间,怎料就在援军将要抵达之际,楚亲王不幸战死,全城恸哭。
后十万援军抵至,芩州仅剩数千精兵,却无一人退缩,随十万大军直破敌营,夺回了楚亲王首级。但敌军援兵来势迅猛,古淳霖只得命大军返城。
晋王虽不情愿,但芩州已在古淳霖的掌控之下,且民心所向,不得已下令改换他为护国将军兼芩州新城主。但却革除其统帅之务,所以护国将军只是一个无用的头衔。
自此古淳霖大将便成了芩州新城主。他为楚亲王立了一块功德碑,歌颂其功德,百姓也时常为其祭奠。
但楚亲王留有一子,名为楚弈,尚且年幼便没继承其父位。但古淳霖待其如亲同手足,年岁也相差不出十数,便只以兄弟相称。
古淳霖承诺楚弈当其过了成人之礼,便将城主之位让出。楚弈却直声言拒,相称此后将返京都任职。
于是楚弈即在成年后便前往京都任职,在仕途上受到古淳霖不断地助力,再加上楚弈自身的才情,十年之后便成了当朝宰相,年仅三十。
他受其父影响人称弈王,且得一子,名为楚相羽,然弈王恐其子因浮华而轻义重,在其满月后便送往边荒,交由古淳霖抚养,且赠予仙鹤,待日后成人送其回京。
而此时,古淳霖已有四十之数,老来得子,名为古道。不料此子生来体弱多病。
幸得楚相羽与其从小长大,两人情同手足,也过得欢快,且楚相羽较为年长,古道对其即称兄,楚相羽则唤其弟。楚相羽自小对古道呵护有加,已有十二三年。古淳霖夫妇也唤楚相羽为羽儿,视为己出。
然前些日楚相羽醒来欲唤古道一同出游,却见得古道身体异常虚弱便急唤其父母。虽请了全城的大夫为其医治却无可奈何,而后楚相羽便私自驾鹤归京,本该一月才能抵达的路程,驾驭仙鹤来回却只用了三日,实为惊人。
虽有仙鹤带路但也是楚相羽离京后首次回家,但他并没在家停留,初见其父也只是简单作礼便道明来意,弈王未曾多语将丹药赠予便目送其离去,只有其母痛哭流涕。
“唉...”古淳霖一声长长的叹息,当年有太多的血与泪。今日的一切都来之不易,如今楚相羽长大成人,已有十四五岁,阳刚正气,望其双目便可知其神采之处,睿智异常。与其父年少时有着相似的神韵。
“伯父您怎么了?一直在失神..”紫衣少年楚相羽眨着扑闪扑闪的慧眼抬头望着古淳霖,觉得好生奇怪。
他方才一直坐于床榻看着古道,仿似要瞅出个所以然来,回头见古淳霖于旁边失神,便出声问道。
“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些陈年旧事罢了。”古淳霖浅笑答道。
“喔…..”楚相羽欲言又止,这让古淳霖有丝好奇,便出声问道。
“羽儿,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小秘密要告诉伯父?我会替你保密的。”古淳霖笑颜逐开,楚相羽从小就是如此,与古道有什么小秘密都会告诉古淳霖,最特别的一次就是偷偷的炖了老管家夫朽养了七八年的画眉鸟,却没被老管家发现。
而老管家夫朽当时更是气急败坏,差点没把城主府给掀个遍。最后还是被老管家察觉,楚相羽和古道两个小家伙整天绕着他走,他才明白养了七八年的画眉鸟哪去了,一打听原来都在两个小家伙肚子里。
于是老管家大发雷霆,四处寻找两小娃打算教训一顿。不料最后俩娃竟在城主身后躲了起来,老管家气的吹胡子瞪眼,却毫无办法。
但不料年纪尚小的古道还说了句:“你养的鸟不但小,骨头还多….”实在是语出惊人,楚相羽当时就愣了,古淳霖也是俯首无语,而老管家夫朽则当场发飙怒吼:“小瓜娃要上天了…..”
最后还是在古淳霖的调解之下才得以平息,楚相羽和古道只得道歉,楚相羽且承诺以后再也不会炖鸟吃了,而古道却又疑惑得看向楚相羽问道:“哥,咱不炖?难道要炒的?”
于是乎,老管家又赏了俩娃一人一个板栗。古道还不明所以然,又要反驳,而楚相羽只得赶紧拖着古道落荒而逃。而城主府上下也是欢乐异常。只有老管家一人忧郁了好些日子。
过去的画面飞速划过,不曾想几年之后两个小娃都长这么大了。
“伯父….这个….我挺久没吃东西了,肚子好饿…..”楚相羽说着说着,肚子便极其配合的响了起来。
“好好好…这两天也是辛苦我们羽儿了,赶紧去厨房看看吧!”古淳霖哈哈大笑,想来羽儿一路奔波,估计是又累又饿。
“好嘞!”楚相羽说完一溜烟就消失在房间里。
“看来是饿坏了….”古淳霖笑道。
而后古淳霖便坐到了床头看着古道,伸手去抚摸其脸颊,喃喃而语:“道儿,世道险恶。如今百国林立,各自为营,世事更是无常。愿你和羽儿两人能患难与共,富贵与同。也不要怪为父舍离京都,远走边荒,让你生活在战争的前沿之地…..”
半柱香过后,一滴热泪滴在了古道的脸上,似有所感,古道眼皮跳动,缓缓的睁开双眼,入眼的是父亲坐在床头,目视窗外,一道泪痕显现在他的脸颊。
古道顿生好奇,父亲贵为芩州城城主,加上魁梧的身材,本就坚毅的性格让人更加觉得沉稳,厚重,不怒自威。但见父亲落泪,十多年来还是第一次。
“父亲…你怎么了?”古道传声问道,声音虽显虚弱,但明显好多了。
古淳霖惊异,从万千思绪中回到现实,俯首看向古道。只见古道的脸色有些红晕,眼睛睁得大大的,满是疑惑。于是古淳霖意识到了什么,赶忙用双手抚过脸颊,使自己精神一些。
“没什么,只是有些沙子吹进了眼睛。道儿,你终于醒了,感觉好些了么?”古淳霖心绪顿时放松下来,但却还是有些担心。
“嗯,父亲…道儿做了一个很恐怖的梦,我梦见自己掉进悬崖了。还在悬崖边看见一个鬼,他一下子就不见了。道儿好怕再也看不见父亲了。”古道的双手不禁把被子往上提一提。虽然只是一个梦,却是如此的真实,尤其是那个如神似魔的背影,让人心悸。
“傻孩子,那只是一个梦。有爹在,谁也伤不了你。”古淳霖柔声说着,与魁梧的身形有着不一样的神韵。
“嗯,道儿不怕….“古道说罢又把被子往下松了一松。一直以来,古道都觉得父亲就好像一座高山,上可入天,下可遁地,无所不能。
“好孩子,我去把你母亲和羽儿叫来,他们都担心死了。”说罢古淳霖站起来欲往门外走去。可没想到衣角好像被扯住了,古淳霖低头看去,那是一只粉嫩的小手,在捏住自己的衣摆。随即便疑惑着看向了古道。
“父亲,我怕….”古道怯懦的看着父亲,另一只手又把被子往上提,直接遮住了鼻梁以下,露出了两只大眼,扑闪扑闪的眨着。闻听父亲要走又害怕了起来。
“好孩子,父亲哪也不去,就在这陪着道儿好不好?”古淳霖柔声说道,并再次坐了下来。
“好!”听罢古道猛的把小脑袋露出来,不住的点头。看得古淳霖哈哈大笑。
“小红…小红…..”古淳霖扯声喊道。
“老爷,怎么了?”丫环小红闻声连忙跑到房间,只见城主古淳霖微笑的看着她,而古道就露出个小脑袋,用两个大眼扑闪扑闪的看着她。
“小红姐…你又变漂亮了。”古道憨憨笑着说。
丫环小红起初不明所以,而后喜色立现于形。笑骂古道贫嘴后便匆忙跑出去往古道母亲房间跑去,一边跑着还一边喊着。
“夫人,少年醒了……”丫环小红一开口,音量传遍城主府。还没等其抵达古道母亲的房间,她就已经出来了,显然睡得不安稳。
“小红,你说什么?”古道母亲想再一次确认自己没有听错。
“少….爷…醒…了”丫环小红气喘吁吁的说着,还没说完就只见古道的母亲连忙向古道房间赶去。小红气都没喘够又只得连忙追上去。
不一会,古道的房间就站满了人。古道的父母,丫环家丁,还有老管家夫朽,由此可见古淳霖父母平日待大家不薄。
“醒了醒了?大哥来了…“人未到声先至,古道更是精神一振。果然不一会,一个小小的紫色身影窜进了房间,正是楚相羽。
可大家一见他却没把下巴给惊掉下来。只见楚相羽嘴巴里塞满了鸡翅,满嘴的油腻,两手还分别抓着大鸡腿和大馒头。
“额….”楚相羽显然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人,却又看到大家惊异的看着自己。才明白自己还在厨房好吃好喝的时候,听见小红的声音便跑了过来,连食物都没放下。于是楚相羽立马站定,假装镇静转身向门外走去。众人的欢笑声顿时响彻府邸。
眨眼功夫,楚相羽再次出现,食物却不知哪去了。与古道相见便来了个熊抱。之后的时间也因为有两个小娃,气氛都是其乐融融。直到傍晚,大家才散去。而古道也因刚恢复不久,吃过晚饭后就沉沉的睡去了。
古淳霖也回到书房,处理城中事务,不料刚坐定便听见敲门声。
“伯父,我是相羽。”
“羽儿啊!进来吧..”古淳霖心里有些好奇。
紫衣少年入门作礼便道:“伯父,我爹还托给我送封书信给您呢。我差点都忘了,您瞧….”说罢,楚相羽便从怀里抽出一封书信递给古淳霖。
“好孩子,这些天都累坏了。我稍后会看的,你先回去罢。“
“是。”楚相羽应声之后便离开了书房。
古淳霖把书信取在手里,始一看便浑然一惊,只见书信的封面写着四个大字:天下将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