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不是会计查账,孙学峰和方子凯用了不到半个小时,走马观花,随便翻了翻。
看完账目,他们回到万永贵办公室,许增天抬腕看了一眼,已经接近十一点半,“看完了?”他问孙学峰。
“看完了,流水账目完整。”孙学峰回答。
“那我们回去了。”许增天站起身来要与万永贵告别。
“许行长,你们难得来企业一次,马上就到午饭时间了,说啥也得留下来吃顿午饭。我已经做了安排。”万永贵非常诚恳地说。
许增天往外挪了一步,“没有第一次考察就在企业吃饭的,传出去不好听,”他执意要走的样子。
朱建怀从中斡旋,“许行长,既然老万这么真诚,那就留下吃顿饭吧,反正也到午饭时间了,在哪儿都得吃饭,再说今天见面了,大家今后就是朋友,自己人,不存在说出去好听不好听的。是吧?”说出后面两个字时,朱建怀把目光转向孙学峰。
老孙只是微笑一下,没有说话。
“你们觉得怎么样?留下吃午饭吗?”许增天问孙学峰。
“许行长,我们听你的,你说咋办就咋办。”孙学峰是许增天的下属,跟着许增天出来办事,实际上他就是个听差的。
“好,在这儿吃了午饭再回去,反正到中午了,要不咱们在回去的路上也得找地方吃饭。”许增天做了决定,孙学峰和方子凯点头称是。
许增天决定留下来,这让万永贵非常高兴。
“万老板,留我们县行的领导在你这里吃饭,你安排在哪家饭店?”朱建怀问。
“我昨晚就为这件事想了好一阵。论饭店档次,乡镇上的再好也比不上县城。如果去县城,又怕许行长不同意,我觉得还不如咱们在乡镇找一家档次一般,但卫生干净,饭菜有特色的饭店。”
“嗯,有道理。”朱建怀附和着。
“所以,我早上定了一家能吃野味的饭店,以前我去过,生意很好,订晚了常常没有桌。一会儿咱们去看看,请县行的领导们品尝品尝乡下的野味。”这些年来因为业务关系,平时和客户迎来送往比较多,万永贵吃遍了沙河屯镇所有比较像样的饭店,对各家的情况了如指掌。
“既然订好了,那就快走,都十二点了。”朱建怀提议。
老万的波罗乃兹领着吉普车一前一后行驶了二十来分钟,在一家名叫“好滋味”的饭店前停下来。
这家饭店位于沙河屯街面靠西的边沿,由一长排临街平房构成,正直午饭时间,饭店外面宽敞的空地上停满了车辆,可见生意的火爆程度。由于有预定,下车后,万永贵带路直接进了一个八人包间。
宾主落座后,出于礼貌,万永贵请客人们一起点菜,许增天说除了老万,其他人对这里都不熟,让万永贵随便安排就是了,朱建怀也是这个意思。
事实上,万永贵不仅与这家饭店老板很熟,他对饭店的各种菜品非常了解。去了一趟厨房,六七分钟后回包间,他让服务员沏了一壶上等铁观音。
不大工夫,服务员先上来两道凉菜,接着上来四样热菜。“许行长,这里除了本地酒,乡镇条件有限,他们最好的酒就是剑兰春。本地酒虽然也不错,但总喝也够,不如换换口味,今天就喝剑兰春?”无酒不成席,万永贵怕饭店的酒水不够档次。
“中午不能喝酒,随便吃点算了。”许增天不是客套,中午属于工作时间,单位规定工作时间禁止喝酒,当着三位下属,他这个领导要做出表率。
“那怎么行。你们一大早就出门,忙乎了一上午,天气又冷,中午怎么也得喝点。”万永贵觉得就这样让县行的领导吃顿便饭就走了,从情理上过意不去。
“万厂长,我们真的有规定,工作时间不能喝酒,我没有说假话,不信你问问他们三位。”许增天态度比较坚定。
客人坚持不喝,万永贵不好再说什么,他一脸无奈,但心有不甘,遂将目光转向朱建怀,意思是让他说话。
朱建怀知道老万的意思,他也觉得就这么吃口便饭,滴酒不沾,这算怎么回事?他得帮老万把县行下来考察的领导招待好。
“许行长,你们从县行来,又是第一次,既然留下来了,不多少喝点,老万觉得过意不去啊。要不今天破个例,不行的话就少喝一点,表达个意思也成,你们觉得怎样?”说完,朱建怀把目光转向孙学峰和方子凯。
他知道许增天已经不是初次见面,况且上次见面时万永贵已经做了工作,既然决定下来考察,许增天不可能不给这个面子,他怀疑老许是不是在两位下属面前故意放不开,所以朱建怀把问题推到孙学峰和方子凯面前。
“朱主任,我们怎么都行,听许行长的吧。”
“许行长,要不今天破破例?”朱建怀再次把目光转向许增天。
“好吧,尊敬不如从命。既然万厂长这么盛情,今天中午就破一回例。不过先讲清楚,可以喝,但不能喝多。”许增天这话既是对朱建怀和万永贵讲的,更像是说给孙学峰和方子凯听。
“许行长,就这么着了。今天中午完全由你做主,我们都听你的,你说怎么喝就怎么喝,你说喝多少就喝多少。酒的话,咱们就喝剑兰春?换换口味。”万永贵再次征求许增天。
“就喝剑兰春,我觉得这酒怎么也比咱们的地方酒强。”许增天喝酒的档次一直不低,他对地方酒没有多少好感,觉得还是全国名酒有味道。
“好,那就先拿三瓶剑兰春。”万永贵转身吩咐身后的服务员。
“说好了少喝,怎么一下就上三瓶?上一瓶吧,一瓶就够了。”许增天赶忙制止。
“这---,”万永贵觉得每个人前面都是二两半的杯子,桌上一共五个人喝酒,如果只拿一瓶酒,每个人的杯子都倒不满,这也不太像话呀。他把目光再次投向朱建怀。
“服务员,按我们领导说的办,一瓶一瓶地拿,让你们受累了,不好意思啊。”朱建怀把话拧着说,故意将许增天只拿一瓶酒的意思,说成一瓶一瓶地拿,让许增天哭笑不得。
服务员果然只端上来一瓶剑兰春。朱建怀让服务员先给客人们的杯子倒满,最后轮到自己时,瓶子里却见底了。见此情形,许增天自己都笑了,没等别人说话,他主动让服务员再拿一瓶酒。
第一杯酒喝了一半左右,服务员又陆续上来最后的三道菜,一道是野鸡炖山药,另一道是红烧野兔,还有一道油炸野生鹌鹑,并告知菜上齐了。
七个人,九道菜,万永贵说这是和县行领导们的初次见面,他想凑个天长地久。
一听都是野生的,孙学峰问这些是不是受到保护的动物,万永贵说这里地处半山区,野鸡野兔野鹌鹑之类的动物有的是,要说保护,哪里保护得过来?
再说,中午晚上很多人从大老远跑到这里来吃饭,就是冲着这些野味来的,这种乡镇上的饭店,论普通菜品的质量,和县城的饭店没法比,如果没有这些野味做招牌,这里的饭店没有几家能生存下去。
第一杯喝完,万永贵再让服务员倒酒,许增天也没反对,他想既然喝开了,就不在乎多喝一杯半杯,直到第三杯喝完,他再也不让倒酒了。
论桌上这几个人的酒量,朱建怀和许增天是最小的,其他三位的酒量都在他们之上,七两多酒下去,朱建怀和许增天都感觉基本到量了,加之下午还要上班,朱建怀不管孙学峰和方子凯喝没喝好,他也同意许增天的意见,建议不再喝了。
既然朱建怀都这么说了,万永贵便不再劝酒,他让服务员上主食,吃完后许增天一行还要抓紧时间返回县城。
从饭店出来,朱建怀与许增天等人握别,并送他们上车。万永贵一通忙乎,见许增天的车已经启动,他一拍脑门,才发现自己差点把大事儿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