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阴一阳谓之天道。形显人身，是为黑白双瞳。阴阳壹体两面，彼此互藏，相感替换，不可执一而定象。无定象，随道而变，上皆可为道，下亦可为器。观宇内，堪万理，破迷障，惑人心，道用无穷，处处有之，因用而论。用即出，阴阳即定，二者虽定，亦随时而变迁。”
“干！”侯先生骂了声。
大师兄手中的水球变化了数次。他眼神先是震惊，随即便有些狂喜。第一次竖起了左手，右手拇指缓缓搭在左手小指中，“师弟，你看到了什么。”
“有无数个球，大的小的都有，小的不停的围绕....大的转啊转的。”宋安只觉头昏脑胀，强忍着恶心盯着那些不停旋转的小球。
一直在身后扶着宋安的二师姐忽的挥手对着大师兄那边挥手一斩。一道锋利的寒意划过，原本无数上下飞舞的球形被那道寒意震得四散开来，逐渐在宋安眼前慢慢消失。
“那些，那些...被二师姐的气驱逐散开了。”宋安身子摇摇晃晃，断断续续说道。
“等等，再看你八师兄俺的。”白闪闪一个虎跃，瞬间狂风即起。它仰天虎啸，旋即乌云渐聚。却不想，才吼了一声，虎尾便被二师姐生生给握住了。
“你们试够了？”侯先生面带冷笑看着三名的弟子。大师兄一脸惭愧，二师姐转过脸去。只有白闪闪不知就里，回头一看。宋安已躺在地上，眼角处鲜血溢出。
大师兄抱起宋安，解释道：“首次接触元气，有些脱力了。”
侯先生抄着双手讥讽道：“像他这样首次开悟就被你们俩试探到‘原’境，不昏过去的话我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妖怪了。”
“呃，不过话说回来。这小子已经接近于妖怪了，可谓奇葩一朵。”侯先生虽是责怪的语气。可脸上带笑，隐隐一股得意之色。
白闪闪小心翼翼观察着先生的脸色，露出标志性的谄媚虎笑：“那可不是，小九儿的身份那可是天底下独一份儿！初次见到他时，俺心中就莫名升出一股子亲近感。想当初七师姐....”
它喋喋不休吹嘘着自己眼光，浑然没发觉另外三人特别是侯先生的脸越来越黑。二师姐冷冷插言道：“就因为如此，小九头几年不知遭了多少罪。”
这些日的相处，几人已从宋安口中知道了他的过往。虽然言语中从未有过对候莫府的一丝不满，可几人哪还不明白他的处境。追其原因，便是那遗疾形成的丑面而造成的。特别是大师兄推断他娘亲已逝，对他的怜爱更甚。闪闪便时时呲牙咧嘴对他念叨，定要寻个日子下山去吓唬吓唬那家人出口恶气。
那张已经清晰了不少脸，侯先生第一次真正的仔细打量。不知想到了什么，总是一副戏谑的脸上变得柔和了许多。
“醒来后老大带着他进书殿。教人嘛，为师就不与你争了。”侯先生转过身，懒洋洋的伸个腰。“午觉不够，再补一补。晚上吃饭的叫我啊。”
二师姐伸手拦住侯先生，道：“师傅，徒儿有些事要与您说说。”
大师兄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没有抬头。白闪闪则像是没听见般，守在宋安身旁盯着师弟脸不转眼。
侯先生头低着个脸，绕开弟子的阻拦。继续朝前无精打采道：“啊，瞌睡来了。有事以后说啊！”
他脚步极快，转眼间便出了众人视线。二师姐秀眉微蹙，便要追上去。这时，大师兄才抱着宋安站起身，道：“师妹，不要去了。”
二师姐一顿，扭头冷冷的望向大师兄。大师兄坦然对望。视线相交半晌，二师姐的目光落在宋安身上，神情才略松，冷哼一声后独自离去。
“闪闪，下山去抓只鹿来。”
白闪闪虎脸立即皱成一团，道：“大师兄，那些鹿都是信我的。我下不了手！”
大师兄道：“只是取点鹿血给九师弟温润一下。不伤它们性命！”
“啊.....我许久未与它们相聚，也不知它们头领还认我这个山大王不。”
“是吗？那我让师妹去算了，免得你为难。”
白闪闪一听二师姐出马，立即话锋一转：“诶诶诶，别！二师姐出山，百里寸草不生。还是俺去算了。”
....
....
白闪闪伏在半山腰一处隐秘的山沟中，身后是两只已经昏迷过去的雪鹿。一双虎眼谨慎的左右扫视。
就在刚刚，几十只矫健高大公鹿跟在它屁股后穷追不舍。它不敢御风，怕身后的两只雪鹿无法呼吸窒息，只得满山遍野用脚逃窜。
它静静待了好一阵，直到四周再也没有鹿鸣声，再三确认后才长吁一口气。想起先前的遭遇，它不由得有些悲哀。
“俺是百兽之王，山中一霸诶。怎会落得如此狼狈。可恨那老蠢鹿居然不念过往情分，丝毫面子不给。下次俺定要驱赶一群野狼去骚扰它们。”
想到鹿群惊恐躲避时自己适时出现，虎躯一震退开恶狼。那头老蠢鹿必然屁颠屁颠的态度大好。
正意淫的起劲，上方忽然传来的对话声打断了它的遐想。
“师妹，你过分担忧了。”这是大师兄的声音。
“你心里清楚我的担忧并不过。”平淡嘶哑的声音是二师姐的。
“他们怎么跑到这里来了？”白闪闪迷迷糊糊的想到，本想要凑合过去时。却想起师傅常常打趣两人的话来，刚刚探出去的脑袋又缩回来了。
“大师兄和二师姐真有那种感情？”白闪闪只觉脑袋不够用，“人类真是奇怪，干嘛要将感情隐藏起来。像俺多好！”
它打定了主意，偷听后回去与师傅好好快活的分享。
“他不应该有那种感情出现。”
一阵沉寂，大师兄的话才再次响起。
“我理解师傅。”
“哼，理解不代表同意。他的身份，不准再有俗世的杂念！”
“九师弟的身份.....”
“我并不是针对小九。”二师姐强势打断道，“原本只是以为师傅替小九治好了病，顺带传授一些普通的东西。可前天他的举动，以及昨天那份激动。他的想法不止如此！”
“说到底，师傅也是个人。”
“他现在已经算不得‘人’了。”二师姐冷冷道，“那些东西，他早就应该摒弃掉了。他的处境，决定的东西太多了！”
“你想在师傅面前怎么说？”大师兄像是没有脾气，永远都是那么的温和。
“不知道所以才来找你。”
白闪闪心中暗暗敬佩，“二师姐就是二师姐。说话就是那么的霸气！”
“前两日我或许还有些看法。但见到昨日的九师弟后，我倾向师傅。”
二师姐声音陡然降得比这雪山中的温度还要低，“因为师弟的天资打动了你们？你们就愿意这世上再次生灵涂炭？”
“错！”大师兄声音提高，“历史的进展绝不会因为某一个人而产生改变。无论是谁，哪怕师傅，都无力去阻挡它。师弟的经历，或许在以后会成为一个诱因。但就算没有师弟，也还会有其他人。一个商人的贪婪、一个官吏的骄傲、一个乞丐的屈辱，甚至一个民族的愤怒。都会在适当的时机走到那个属于历史的位置。”
隔了好久，才听到二师姐道：“我不这么认为。历史，总归是由人推动的！”
大师兄似乎有些无奈道：“你我看法不同，难以继续。”
“我偏要你顺我意！”
“师姐好样的！俺就仰慕你这霸气而又不讲理的脾性。”白闪闪心中为师姐鼓气，大师兄那温吞吞的脾气就该好好治一治。
“从小到大你都是听我的。若非你年纪长我，岂能让你当了我的师兄。”二师姐语气虽冷，可话意中却夹有其他味道。“此事如此难办，你给个办法。”
又是一阵沉寂。
时间长的连闪闪都以为师兄师姐已经离去了。方才听到师兄开口：“既然你认为师弟会成为诱因。那么何不在他身上试试你的办法？”
“可以！”这次师姐回答的极快，瞬间便领悟到了大师兄的意思。然后闪闪只感到元气一阵轻微波动。
二师姐离开了！
大师兄没有走。闪闪不敢妄动，可身后两头雪鹿已经有醒过来的兆头了。它心中慌了，若是被师兄师姐知道自己偷听他们谈话...师兄还好，最多责怪两句。
可一想起那冷冰冰的师姐，.它背上的虎毛不由自主的竖起来了。
大师兄并未过多停留，不过片刻之间，闪闪便感觉到他离去了。轻手轻脚爬出山沟，贼头贼脑四下打探清楚，才忍不住咧开虎嘴“嗬嗬”发出怪笑。回忆着偷听到的对话，准备回去与师傅好好分享一番。
拖着雪鹿没走几步，觉得稍稍有些不对劲。原本散乱的石林不知为何变的十分的整齐。它退开几步，跃上半空往下一瞧，石林居然组合成个‘口’字。十数尺被人力划出来的深沟把那口字对半剖开。
它张大了嘴，虎眼发愣，猩红舌头吊在嘴外好久也不知收回去。
“完了完了，师兄师姐知道俺知道他们在这里谈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