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的前一天晚上,相户隐隐隐约约地听到了一些嘈杂声,是从外面传进来的。直到第二天他才知道那是怎么一回事——法伊尔被人杀了,卡兰斯抱着他父亲的尸体哭了一整夜,后来因为伤心过度而昏迷了过去。一时间,关于法伊尔的死因众说纷因。有人说是他杀,也有人说是自杀。
两个月之后,罗修帝国政府方面特地派来两名警察调查此事。这两名警察分别是瑞恩和桑杰·罗伊。政府之所以会派他们来,是因为亚罗国那边欲借法伊尔的死找罗修帝国的麻烦。法伊尔是亚罗国政府御用的经济学家,身份非比寻常。亚罗国政府发言人表示:“他去罗修大陆是为了度假。”对此说法,罗修帝国政府表示怀疑——这两年亚罗国国内发生了很多事,其情况错综复杂。法伊尔虽说早已退出亚罗国的经济金融界,但他依旧是亚罗国公民,所以亚罗国政府有责任来调查个清楚。为了不让亚罗国那边落下口实,罗修帝国政府同意亚罗国政府派人来监督法伊尔的案子进程。几天后,亚罗国派来一名军事参谋长。这位参谋长名叫卡维泽,是个相当难以应付的家伙。
他一来就给桑杰·罗伊他们来了个下马威。“克莱施特总统要求我一个月之内搞清楚这件事情,可我在路上就已经耽误了半个多月(克莱施特:亚罗国刚加冕的新任总统)。”卡维泽在来罗修大陆的路上遇到了不少的阻碍,例如过境签证和某些人的故意刁难。这令他感到很窝火。于是他就故意报复桑杰和瑞恩两人,要求他们在两周内找出杀死法伊尔的凶手。“要是我们抓不到那名凶手怎么办?”桑杰不满地问道。“我知道罗修帝国的人都很聪明,”卡维泽阴阳怪气地讽刺,“但要是犯罪分子的智商普遍高于执法者,那就说明你们这个国家的教育方式存在问题。”
卡维泽这根本就是强词夺理、胡搅蛮缠。当桑杰向警察局长汇报这件事的时候,几乎每一句话都是抱怨。“卡维泽那家伙本来就是个不好惹的角色,”老局长十分无奈地说,“除了你们两个(桑杰·罗伊和瑞恩),我实在是找不到其他人来应付他了。”为了解决法伊尔一事,这位老局长连家底都给翻出来了。他对瑞恩承诺,要是后者解决了法伊尔被杀一案,他就利用自己在兰桑国的人脉帮其回国。其实瑞恩早在五年前就应该返回兰桑大陆,可惜罗修帝国政府就是故意不放人,假装不知道这回事。由于罗修帝国在这一方面向来十分强硬,再加上他们那装无辜的本领,弄得兰桑国政府有力气都没处使。其实像瑞恩这样无法返回自己国家,一直待在罗修帝国卖命的人不在少数。“要不是因为我要回家,我非得一脚踹死那个混蛋!”瑞恩气愤地骂道。
事情都准备的差不多之后,卡维泽和桑杰、瑞恩三人就连夜风尘仆仆地赶往岩口镇。他们一抵达目的地,就马上与那里的警察局办了交接手续。根据一些零碎的证据和证词,桑杰和瑞恩得出了一些理论——法伊尔是他杀无疑。但究竟是熟人干的,还是某些不法之徒所为,他们就不太确定了。最让桑杰感到头痛的是自己手里拿着互相矛盾的证词说法和不起作用的物证。例如①号证词:“1月26日那天,我打扫完卫生后就陪着老伴在公寓的院子里一起校正孙女的资料书,直到下午五点左右才上楼。在此期间,我并没有见到什么陌生人出现。要是非说谁进了法伊尔先生的家,那就只有他的儿子小卡兰斯了……那个孩子非常古怪,平时也不怎么说话。据传言,法伊尔先生经常对自己的孩子使用暴力,甚至有几次都进了医院抢救。人呢,是个很奇怪的生物,要是真得被逼急了,可是什么事情都能做的出来啊。”第一个人的证词明显是把自己的怀疑对象指向了卡兰斯。不过他的想法太过激烈,具有强烈的主观性推理,所以不是很符合现实观。②号证词就比较有可信度了:“这些天我总是能看到有几个陌生人在我们的公寓附近晃,他们似乎是冲着法伊尔先生去的。1月26号那一天,我没有看到过小卡兰斯出来,听说他生病了,应该是在家里养病吧。那个孩子很孝顺,前两天他父亲头痛,他就急忙跑去医院给父亲拿了药。他父亲知道后很高兴,特地为他演奏了一首《九书》以示嘉奖。不得不说,这对父子俩的感情真是让人羡慕。”
桑杰·罗伊刚在②号证词里嗅到一些凶手的味道,瑞恩就把他从外面打听到的事情向他转述了一遍。有的人说法伊尔先生是一位平易近人的绅士,但也有人说他是个疯子,具有严重的暴力倾向。不过也其他的说法,有人怀疑是法伊尔前妻的蓄意报复。据说,(法伊尔的前妻)洁尔雅德当初是以非正当手段嫁给的法伊尔,有人猜测她有可能是利用孩子逼婚。但是结婚后她却发现法伊尔根本不爱她,于是她就变得越发歇斯底里、不可理喻。至于法伊尔有暴力倾向这一问题,瑞恩警官提议可以请教卡维泽,毕竟他们两人曾在一起工作过。“他啊,”卡维泽别有深意地笑了笑,说“他很聪明,具有很强的经济市场运算能力。除此之外,他的雕塑技术也很不错。不过呢,他对待任何事物态度都十分冷淡,甚至有时候会让人觉得他太过冷酷无情。”“为什么我觉得你说的不是法伊尔,而是另一个人。”桑杰·罗伊提出疑问。卡维泽则挑衅的回了一句“我能帮你们的也只有这些了。”
私下,瑞恩偷偷地对桑杰说,他总觉得卡维泽可能已经猜出谁是凶手了。“那家伙根本就是在等着看我们的笑话。”对此,桑杰表示说,“他那不过是自负而已,现在他和我们一样,没有任何证据。”两天后,警察局抓到了一名疑似凶犯的中年男子。他就是前段时间经常在法伊尔家附近乱晃的陌生人之一。不过这个人一直声称自己是冤枉的,并且解释自己只是一名被人雇来调查法伊尔一家的私家侦探。瑞恩当即讽刺:“私家侦探?不过是一个窃取别人隐私的可恶小偷,有什么资格往自己头上冠用侦探一词。有一件事你应该知道,在罗修大陆,侵犯别人隐私可是重罪!”中年男子立刻就被吓得不敢再说话,支支吾吾地说自己是冤枉的,没有杀害法伊尔先生。
经过几个小时的连夜审讯,那名“私家侦探”男子终于吐出他的同伙。第二天,卡兰斯和相户隐两人被传讯到警局,瑞恩先把他们带到刚抓到的几名嫌疑犯那里,然后再让他们指证是否认识这些人。卡兰斯的回答是不认识,也没见过。而相户隐却说他曾见过这些人鬼鬼祟祟地跟踪法伊尔。相户隐说这句话的时候,桑杰和卡维泽做出了相同的反应——眼睛紧盯着卡兰斯,观察他脸上表情的变化。也许是因为相户隐的指证惹急了那些“私家侦探”们,其中一人忽然跳出来说是相户隐的父亲相户居雇他们来监视法伊尔的。这时,卡兰斯脸上的表情忽然变了,他露出了非常愤怒和厌恶的表情。不仅是他,相户隐气得嗓子都变了。“你胡说什么!”相户隐指着那名“私家侦探”的鼻子大吼,“我爸怎么可能去让你们监视卡兰斯的父亲。”“怎么不可能。”那个人冷笑道:“相户居先生的取向向来广泛,他见法伊尔先生长得好看,就立马动了些歪心思。一开始,他只是要求我们调查一下法伊尔先生的背景,后来他则变本加厉,直接让我们偷拍——尺度最好是再大一些。”
“你们这些王八蛋简直是胡说八道!”相户隐气得哭了出来。一旁的卡兰斯则是一直以敌视的目光看着他。最后,他趁着相户隐不注意,独自一人离开了警局。
相户隐在回家之前,极力掩饰自己那快要崩溃的情绪。“警察都问了些什么问题?”相户居一见儿子回来,立刻满脸谄媚相地套他的话。“没问什么,”相户隐回答。跟着,他又反问他的父亲,“你觉得法伊尔叔叔怎么样?”相户居是个常年混迹于商场的老狐狸,他察觉到苗头不对,就模棱两可地说,“我和法伊尔先生关系不是很熟,所以我不是太清楚他。”他的话令相户隐一下子就怒了,“我看你应该很清楚才对!”相户隐忽然生气地大喊,“你都雇私家侦探去偷拍人家了,竟然还敢说不知道。你这个老混蛋,打谁的主意不行,非得打卡兰斯父亲的主意。卡兰斯他现在一定恨死我了。”说着,相户隐就蹲在地上抱着头委屈地哭了出来。
经过这件事情后,相户隐再也不愿意与他父亲对话。有一天早上,相户居非逼着他一定要说一句话。“你去死吧!”相户隐咬牙切齿地说。跟着,他脸上就狠狠挨了一巴掌。
另一边,卡兰斯在外面“晃”了很久才回去。他一到家就看到坐在客厅里的卡维泽。“你是谁?”卡兰斯不耐烦地问。他没想到亚罗国那边的人竟然都追到自己家里了。“我是亚罗国政府派来的监督员。”卡维泽狡猾地笑了笑,说,“除此之外,我还是你父亲曾经的同事。”“那又怎么样?”卡兰斯的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反问,“难不成你还想替我父亲照顾我?”卡维泽点点头,他的确就是这么想的。不过卡兰斯并没有答应他,而是直接将他赶了出去。
两天后,警察那边打电话问卡兰斯是否要告那几名“私家侦探”侵犯法伊尔先生的隐私权。“这可是重罪,没个三五年他们是别想出来了。”打电话的人特意提了一句,结果卡兰斯只回答“算了吧”这三个字。由于警察方面并没有直接证据能证明那几名“私家侦探”与法伊尔的死有关,所以他们也只好把人给放了。
那天夜里,从警察局里出来的几名侦探忽然找卡兰斯的麻烦。他们把他约到一条非常隐蔽的巷子里,然后威胁他说出一名小女孩的下落。这件事要从几个月前说起,其实卡兰斯早就发现自己家被人监视,而且他很快就予以了反击。首先,他查到他们(相户居雇来的那几名私家侦探)其中一人有一个10岁左右的漂亮女儿。跟着,卡兰斯就故意去接近那名女孩,然后趁其不注意打昏了她。之后,他又拿着女孩的照片去威胁她的父亲,问是谁雇他们来监视法伊尔的。“相户居付我们钱,让我们调查法伊尔先生的背景资料。”得到答案后,卡兰斯便将那名女孩送回了家。那几名“私家侦探”见卡兰斯没有找他们的麻烦,就越发的胆大了。然而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法伊尔被杀的那一晚,先前被卡兰斯掳走的那名女孩竟再一次地神秘失踪了。女孩的父亲怀疑是卡兰斯所为,于是他一从警察局出来就马上找卡兰斯。“她已经死了。”卡兰斯冷笑道。顿时间,女孩的父亲如同遭五雷轰顶,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说话都开始变得不利索。“我要杀了你这个臭小子。”说着他就要冲上去对卡兰斯动手。这时,卡维泽忽然出现,他先将卡兰斯拉到自己身后,跟着,他身体里就释放出数十缕灰色“绷带”活生生勒死了那几名“私家侦探”。
“小子,愿意跟我走了吗?”卡维泽解决“威胁”之后转过身问卡兰斯。这时,巷子里又出现了一个人,他之前一直坐在垃圾堆旁边,所以卡兰斯并未看到他。这个人正是消失已久的罗修帝国的重要通缉犯——白夜。“他是什么人?”卡兰斯有些好奇地向卡维泽问道。后者笑着回答说“他是一个很坏的坏家伙。”其实白夜只是暂时在这里休息,没有想参与卡兰斯他们的事情。于是他最后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地离开了这里。
次日,桑杰接到消息,说杀死法伊尔的凶手已经自杀了,并且还留下了自白书。据报案者称,这名自杀的凶手曾是法伊尔的邻居,几年前突然搬走了,他是最近才回的家。自白书里的内容如下:
我知道惦记有夫之妇不对,但我根本控制不了我自己。我疯狂地爱上了洁尔雅德夫人,她的样貌,她的声音,她的一举一动都令我发疯。终于有一天,我鼓足勇气去和她打招呼,她回应了我,这令我心跳瞬间加速。当时,她的丈夫法伊尔先生也在旁边。他长相很美,与洁尔雅德夫人十分相配。一想到这个,我就非常嫉妒法伊尔先生。我时常会幻想着杀死他,然后再把洁尔雅德夫人从他身边抢过来。但是没过多久,法伊尔先生就看穿了我内心的丑陋想法。他看我的眼神很可怕,似乎是在警告我。后来有一天,洁尔雅德夫人忽然跑到我家里,趴在我肩膀上失声痛哭。她哭诉说法伊尔先生从未喜欢过她,“法伊尔他不会喜欢上任何人,包括我。他是个冷酷无情的变态!我根本抓不住他!”那一天晚上,我与她发生了男女关系,值得庆幸的是,我的妻子和女儿都不在家,她们回娘家了。我与洁尔雅德夫人就这样一直保持着联系。我以为我是洁尔雅德夫人唯一的出轨对象,结果后来我才发现我不过是她众多情夫中的一个。
我无法原谅她是这么一个不知廉耻的女人。于是我就跑去向法伊尔先生揭穿他夫人的丑陋行径。但我万万没想到法伊尔竟真的如洁尔雅德夫人所说,冷酷无情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他说,“她的事情与我无关。”一年后,洁尔雅德夫人突然离开了法伊尔先生,与其他男人去了别的地方。我无法失去她,所以我不惜抛弃一切去找她。终于,我在亚罗大陆找到了她。我向她求婚,她却要求我必须杀死法伊尔,否则根本不配娶她。于是我决定回来,筹备杀人计划。大约在半年后,我跑到洁尔雅德夫人面前,告诉她我已经杀死了她的丈夫。我永远也忘不了她当时脸上的表情。“你这样的废物怎么可能杀得了法伊尔,怎么可能!”洁尔雅德极度悲伤地跪在地上,然后忽然朝我冲过来,拼尽全力地掐住我的脖子,我生气地推开了她。但她依旧不肯放过我,她扯着嗓子地对我谩骂道,“你去死吧!去下地狱吧!”
从那一刻起,我才恍然明白过来,洁尔雅德夫人根本没想过要嫁给我,所以她才会提出让我杀人这么无理的要求。最后,心灰意冷的我决定如她所愿……
桑杰和瑞恩两人并未从这份自白书找出如何的伪造痕迹。但他们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自白书中并没有提到杀死法伊尔的手法。最可疑的是卡维泽的态度。“太好了,终于找到一个像样的凶手了。”他显然很满意这样的结果。“难道你真相信是这个人杀了法伊尔先生?”桑杰十分怀疑这份自白书的真假,他觉得凶手应该是另有其人。对于他的质疑,卡维泽很生气,“难不成你是在怀疑是法伊尔的儿子杀了人吗!”结果桑杰的脸一下子就变了,他的确一直怀疑是卡兰斯杀了他的父亲。
几天后,卡维泽拿着自白书返回亚罗国复命。法伊尔被杀一事也因此暂时告一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