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鬼宗大殿坐镇的阿斯离很快就收到了这个噩耗,莫镇山兄弟俩跪在他面前不住磕头。
“算了,或许这就是天意吧”阿斯离一声叹息。
殿外,袍老者仰天向夜空中的这轮皓月望去,道:“别看现在皓月当空,很快一场风暴就要袭来了”
果然一团乌云很快就遮住了月亮。
按照鬼宗的规矩,胎死腹中的婴儿要立刻放入木盆内,至于江水里,到该去的地方去。
茖儿和莫镇江夫妇俩望着远去的木盆,抱头痛哭。
莫镇山听到堂弟的孩子胎死腹中后,也是先忧后喜,趁着弟弟弟妹去为死婴送行时,悄悄抱着孩子来鬼宗大殿找老宗主。
老宗主看到夫妇俩到来,就知道他们的来意。
夫妇二人抱着莫隐跪在大殿上,莫镇山恳请道:“师父,既然我弟弟的儿子已经胎死腹中,那我儿子是不是可以”
阿斯离摇头道:“鬼宗的规矩何时更改过”
“可我们兄弟是俩师父的指定继承者啊”
阿斯离就表示:“如果为师按我们鬼宗的规矩,你的孩子指定继任无望,你也必定不会甘心,为师便设坛向祖师请示。”
莫镇山听后大喜,这下算是有一半希望了。
但老宗主补充此事要等到莫镇江回来,莫镇山也只好同意了。
回到家的翘儿哄儿子入睡后,就向丈夫询问:“咱们鬼宗的祖师是谁啊为何我们从未见到过祖师的画像,更不见祖师的神位”
莫镇山介绍:“我们鬼宗的祖师其实是一名汉人,很厉害的汉人,他已经变成神仙到天上去了,留下我们这些异族弟子组成了鬼宗,世代守护阴阳门。”
第二日,莫镇江夫妇归来,被老宗主召见,说明了此事。
既然儿子已经胎死腹中,莫镇江夫妇俩也无话可说,阿斯离当即择良辰吉日设坛祭祖师爷。
入夜后,鬼宗的这些弟子在也速该的指挥下,与正西边帽儿山半腰的生死门前,拉出香案,摆好三牲果蔬,阿斯离一袭鬼宗圣衣,拿着一把桃木剑开始向祖师爷请示。
袍老者在一旁观望,鬼宗弟子皆在香案前下跪。
也速该擂鼓,阿斯离执剑摇铃,嘴里念念有词,两团鬼火在生死门前显现,翘儿和茖儿吓的瑟瑟发抖。
这时桃木剑劈出一道闪电,袍老者忙闭上了眼睛,就看到一道巨大的人影在祭坛上显身,他暗自惊讶:“这人好像在书里见到过”
电闪雷鸣结束,天空没有下雨,风也静止。
老宗主缓缓睁开眼睛,也速该放下鼓槌,端来一碗凉茶,老宗主接过后,一饮而尽。
这些鬼宗弟子都抬起了头,屏住呼吸,等待“祖师爷”批复。
阿斯离在香案前盘膝打坐,缓缓的道:“刚刚我已经向祖师爷请教过了,莫镇山的儿子接任鬼宗宗主是不可能的,但。”
众弟子刚想要开口,就被宗主的这个“但”字吸引了,全场继续鸦雀无声。
“莫镇山的儿子虽然不能继任鬼宗宗主,但他的后代可以出任阴阳守门人”
此语一出,也速该哗然,莫镇山便开口询问:“师父,这阴阳守门人又是什么职责”
老宗主不解释,也速该就道:“阴阳守门人可以说是掌管阴阳两界,平均每隔一百五十年换一届,并且也是双修”
此语一处,众弟子登时哗然。
双修的意思就是可以带着伴侣修行,这阴阳守门人相当于神仙伴侣,而且比神仙更逍遥,人鬼两界没有天界那么多的规矩约束。
阿斯离一挥手,这些弟子再次闭嘴。
“祖师爷说只是有机会,但没有说肯定,所以你们的后代必须要遭受三世劫难才可以出任此职”
第一难:生即失双亲。
老宗主朝袍老者望去,后者露出了疑惑的眼神。
阿斯离命也速该擂鼓,然后遣散众弟子。
回到家里的翘儿再次向丈夫询问阴阳守门人的事情,莫镇山坦言自己也不清楚,不过也速该说的很清楚,可惜自己赶不上,不然就和妻子一起作人鬼两界的神仙眷侣。
翘儿追问:“那我们还可以再生孩子,要是我们的第二个孩子赶到中元节出生,是不是就可以继任鬼宗宗主了啊”
莫镇山摇了头,表示:“鬼宗只选长子长女,而且是三年才一选,如果还是没有达到要求的,就一直等,老宗主会一直等下去的”
翘儿疑问:“那老宗主就不怕等不到那个鬼婴出世吗”
“不怕,我们鬼宗的人不忌讳死亡,鬼差也会眷顾我们的”
又过了一天,从西北方的粽子山外传来了隆隆的声音,这声音一直从凌晨响到了午后,翘儿准备给孩子哺乳时,却发现儿子莫隐已经不翼而飞,忙派守卫葛根向丈夫禀报。
莫镇山收到这个消息,登时大惊,立刻向师父禀报。
阿斯离就命莫镇山率宗门弟子四处搜寻,这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山脚下的圪利族村寨内,这些村民也自发联合起来,将每一条出山的路都封死了。
在粽子山的山顶生死门前,阿斯离带着也速该向袍老者送别。
“你不必内疚,这就是这个孩子乃至他后人的宿命”阿斯离对袍老者安慰:“你也看到我们祖师爷显灵了,不是吗”
袍老者背着一只竹篓,竹篓内正是莫镇山不翼而飞的儿子莫隐。
天空中风起云涌,老者向阿斯离询问:“我们的队伍已经跟国民党的白崇禧军展开了交锋,他们就在这座山脚下的江边,可我没长翅膀,而出山的路又被你的弟子封锁,我带着这个孩子要怎么离开”
老宗主不慌不忙的道:“你们会安全顺利的离开这里的,但我要给这个孩子留下纪念”
阿斯离咬破了食指,将指尖点在了这个婴儿的锁骨窝里。
婴儿的锁骨下登时出现了一点红色,“这点红痣会遗传,但不局限与这个地方”
袍老者有些惊讶,这时从山腰传来了鬼宗弟子的呼喊声。
老宗主从随身口袋里摸出一粒褐色的石子放入了婴儿的襁褓内,然后向也速该摆手示意。
也速该从口袋里取了一块金锭塞入袍老者手里。
袍老者更是疑惑,阿斯离就道:“这算是我给孩子的补偿,你可以带他离开这里了”
也速该迅速擂鼓,阿斯离指了身后的生死门,请袍老者带孩子离开。
老者走进了生死门后,回头向老宗主询问:“穿过这道门真的可以抵达芷江吗那要是这个孩子死在战乱中该怎么办”
“那是他的宿命,但我相信他不会轻易放弃性命的”
阿斯离迅速挥舞手臂,然后示意也速该停止擂鼓。
莫镇江带着茂然和同门弟子赶了过来,但生死门后已经没了袍老者的身影。
“师父,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呢”莫镇江向阿斯离发出了疑问。
阿斯离仰首望天,道:“这世界就要起风暴了”
再说袍老者出了生死门,发现自己就在芷江旁的一座牌坊前,身后是静寂的湘平村,前方不远处就是芷江,而此刻天色已经暗淡,江边隐隐传来了枪声。
老者背着竹篓迅速朝江边赶去,跟正正准备强行渡江的战友会合。
当老者卸下自己的斗篷,这支红军的指导员叶新天惊呼:“大老魏,怎么是你”
大老魏道:“一言难尽,江对面有敌人的暗堡,必须要搞掉,我们有没有火炮”
叶新天一脸憔悴的回答:“火炮倒是从敌人那里缴获了一门,可炮弹严重不足,还有我们不知道敌人暗堡的具体方位啊”
“我知道”大老魏胸有成竹的表示,不过他身后的竹篓内传来了婴儿的啼哭声,这支队伍立刻炸开了锅。
大老魏忙将婴儿从背篓里取出,叶新天忙叫来卫生员小徐为婴儿喂食。
叶新天质问:“大老魏,这孩子是你的”
大老魏摇头道:“我可没这福气,是我在路上拣的,一定要保护他活下去”
“你刚刚说你知道江对面敌人暗堡的具体方位,你是怎么知道的”
大老魏闭上眼睛道:“我可以看得到,就在那里,十点钟方向,十一点方向也有”
叶新天一把揪住了大老魏的袍衣领,呵斥:“行军打仗可不是说笑,这关系着我们整支队伍的死生存亡”
大老魏睁开眼睛,推开了叶新天的手,道:“我绝不拿同志们的性命开玩笑,这部资本论我一直随身携带”
他从怀里取出了厚厚的资本论,虽然这并不能说明什么,但叶新天还是把赌注押在了大老魏身上。
炮手老曹按照大老魏指的方位,迅速填充炮弹,开炮,一炸一个一个响,此时江边也响起了嘹亮的冲锋号。
这支队伍开始强行渡江了,卫生员小徐将那个婴儿还给了大老魏,道:“我们还是给他找户人家吧,看样子他也是刚出生没多久,就被父母遗弃了,我们不能带着他行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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