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气氛紧张到了顶点,没有人说话,这种静凝聚着极大的情绪,
这时我觉察到现场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气氛,像是炸弹引线烧到了尽头,莫名其妙就让人害怕,
突如而来的危险感让我做出一个举动,我猛地抱住菲把她压在地上,就在我们趴在地上的瞬间,不远处灰界法阵的柱突然爆炸,先是一根,紧接着是第二根、第三根,声音爆响,火花四溅,在场所有的人都懵了,下意识趴在地上,
一根巨大的柱子擦着我们的上边飞过去,
现场一片混乱,青烟蒸腾,好一会儿安静下来,众人从地上爬起来,
只见灰界法阵的地上炸出几个深洞,有三四根柱子不见了,天花板的玻璃也炸出好几个洞,满地碎玻璃,
我回头看,其中一根法柱横着深深插在墙里,就是刚才从我们头顶飞过去的,
要不是我当机立断拉着菲趴下,估计这时候我们的脑袋已经没了,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第一次实验失败了,没想到法阵的能量如此不可控,竟然产生了可怕的破坏力,
有人清理现场检查伤者,最后核实,观摩的人群没有事,只是几个轻伤的,主要是对柱子发功的法师炸死了两个,皆都尸骨无存,
家的长辈个个面无人色,当着南派那么多精英的面子,算是丢了很大一张脸,菲呆呆看着废墟一般的现场,女孩怔怔眼圈红了,
大国走过来,怒气冲冲:“菲,这就是你干的好事,”
我听不过去:“大伯,大家都在摸着石头过河,谁也预料不到会是这样的后果,”
“我们家人讲话,你插什么嘴,滚一边去,”大国暴怒,
“大伯,你别骂他,今天这事我承担一切责任,”菲擦擦眼睛,
大国气笑了:“你承担责任,你个小丫头片子,当初我就说这事不靠谱,许多人还给你打包票,尤其赵氏那老太太,用老资格压人,你不就仗着是老人家的孙女吗,我告诉你菲,这个烂摊子你自己收拾吧,我回去就召集家族会议把工程停了,下一步你老老实实准备嫁人吧,”
然后他上上下下打量我:“你叫齐震三对不对,我明告诉你,你跟菲没戏,灰界我们不搞了,你如果识相赶紧滚出家滚出南方,要不然别说出什么事到时候后悔,”
“大伯,你这是威胁我呢,”我说,
大国气哼哼背着手走远了,我叹口气,拉拉菲的手安慰她没事,菲看我:“怎么会没事呢,你不懂,”扯开我的手,女孩自顾自走远了,
我抹了把脸看看现场,真是焦头烂额,
解南华走过来道:“回去等消息吧,留在这里什么也做不了,”
我们在工作人员带领下从房子里走出来,外面阳光灿烂,可我心情灰暗说不出的压抑,
我对解南华感慨:“你说咱们会不会落到这样的下场:北方南派都不待见咱们,最后成过街老鼠了,”
“成就成呗,”解南华无所谓:“身为修行者,一是对自己负责,二是尽能力对众生负责,别人怎么看你和你尽自己职责没什么关系,”
“你到看得开,”我说,
解南华大笑:“我要看的不开早愁死了,走吧走吧,不要担心你无能为力的事,想了也是白想,”
众人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回到宾馆房间,解南华翻书看的津津有味,我左右思索在地上走来走去,忽然停下来,我说道:“我想起在京城洪西说的那句话,”
解南华抬起头看我,
“洪西说,之所以把灰界搭建在闹市中,就是因为这种法阵开启需要吸收大量的能量,这种能量要从人海中来,他还说,南派把灰界建在荒郊野外,肯定不会成功,”我说:“今天失败会不会是这个原因,”
解南华面色凝重:“北方建灰界,有我哥哥压阵,我到不担心什么,南派如果也这么做,把灰界建在闹市中,真要出点什么事,可就没人能保护了,”
我和他商量半天也不得其所,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看看南派会怎么样,
过了两天,菲带着消息来了,这两天时间里风云变幻,南派几乎所有大门大户的修行者都参加了决策,
大国作为坚定的反对派代表咆哮会场,局势非常不利,眼瞅着就要否决再建灰界的提案,
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已经不单单是灰界本身的问题了,背后牵扯好几拨利益集团的纠葛,谁都想夺得话语权,打压敌人借机上位,会场气氛非常凝重,菲作为支持建灰界的代表,形势对她极其不利,
就在无法挽回的时候,南派修行者们接到一个消息,北方人不知怎么也弄到了灰界的法阵图,现在着手开始做了,就在南派激烈讨论的时候,人家北方的工程都快建完一半了,
这件事彻底扭转了会议走向,所有人都预见到如果北方先探索成功灰界的秘密,对于南派将是灭顶之灾,
我在这里混的时间不算短了,知道南派的修行者对于北方的腾非常轻蔑,可对洪西却极为恐惧,私下都说洪西这个人非常可怕,掌握权柄行事又没有底线,杀父弑兄,没有他不敢干的,灰界如同核武器,落到这么个野心家手里,他真要打通阴阳路,从阴间搞点什么东西出来,江湖将再无宁日,很可能南北双方最大的伤亡冲突就在不远的将来,
大会一致决定,继续研发灰界,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也要抢在北方的前面,
菲的地位从岌岌可危一下子推到最耀眼的中心,上面逼着菲下了军令状,那意思是如果抢在北方前面建成灰界,什么都好说,要是没完成这个任务,对不起,新账老账一起算,
菲身后也代表了一大票人的利益,她现在到了风口浪尖,解局的唯一手段就是建好灰界,
我作为灰界阵法的设计师,被请到别院,这里聚集着南派精心挑选出来的精英,在里面我看到了凡、婷他们,大家多日未见,寒暄起来非常热闹,
接下来就是正事,众人一起探讨第一次实验的失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菲把灰界的阵法一一剖析,确实没什么问题,和我画下来的设计图都能吻合上,就是找不到爆炸的原因,
讨论来讨论去,几乎所有人把矛头都指向我,那意思是会不会我一开始就把图背错了,
这种法阵图不用大错,只要一个细节不到位,就会引发不可预测的后果,
现场的气氛凝重,我已是千夫所指,就连菲都在质疑,让我重新再整理一遍法阵图,
我知道原因在哪里,其实完全可以推卸责任,把灰界必须建在闹市人群里的前提告诉他们,可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哪怕灰界建不成,我深陷九死一生,也不能让灰界的法阵踏进市中心半步,
探讨暂时搁置在这里,众人议论纷纷,我从屋里出来踱步到外面,瞅着没人注意,给解铃打了个电话,
我问他北方建到什么进度了,他说大概再有半个月左右就可以运行,我把南派灰界失败的事跟他说了,我说绝不会让灰界进入人群闹市,然后我反问他,解铃,你为什么会允许灰界在市中心呢,
解铃说:“两点原因:第一,即便在市中心建造灰界,过程也是可控的,因为,”他顿了顿:“有我在,”
这个我承认,
“第二个原因,虽然灰界法阵需要人气,但平摊到整座城市的人群,其实消耗每个人的元气并不多,影响微乎其微,”
“你想过没有,即使这样,你也要承担业力,”我说,夺众生的元气生机,让这么多的人卷入其中,这就是莫大的罪业,
“我想过,”解铃说:“这个罪业由我和洪西一同承担,我不会因为要躲避因果,而不去做事,”
我沉片刻,问他如果不把灰界迁移到市里,还有别的什么办法,
解铃说:“你们之所以失败,就是因为差了这一点,如果想顺利解决,还有一个办法,”
我赶忙问什么办法,
解铃顿了顿:“人祭,”
“什么意思,”我赶忙问,
解铃道:“找南派里一位修行有成的高人,在法阵前施以燎祭,”
我问他什么是燎祭,
解铃叹口气:“自焚,”
我心里咯噔,磕巴了一下问:“这个高人需要什么条件,”
“修行必须要过三重楼之境,能够自由出神识,”解铃说:“我之所以同意洪西在市中心建灰界,就因为我不想杀生,尤其是杀害修行者,虽然阵法消耗了众生的元气,可至少他们不会死,”
三重楼之境,我喃喃了几声,心猛地抽了抽,我知道在如今的南派中修行过三重楼的人屈指可数,而我就是其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