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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青山很想替自己申辩几句,可是村正刚才说的全是实打实的事实,既是事实,又怎能申辩,只好硬着头皮乖乖挨着。
“这事老朽忍了。”黄村正颤颤巍巍的咽下一口气,重新开始痛陈黎青山的罪状,“……话说马铁匠给你家送糯米的第二日,张鱼头也给你们家送了几尾又肥又大的鲫鱼,心想你再馋再能吃,你们家糯米应该不至于一天就吃光了吧?正好弄个鲫鱼糯米粥,最适合病后体虚吃。可谁曾想人家送鱼过来的时候,那些糯米,早已经变成砖头了……”
是有这回事,黎青山清楚的记得,自己当时看到糯米很是开心,然后第二天一大早就瞒着杨老爹把生米煮成熟饭了,为了这事,杨老爹还少见的跟他冷了两天脸。
“……这也就算了,最后鱼你也收下了,虽然鲫鱼糯米粥是指望不上了,但那些鲫刀子全身都是白嫩白嫩的肉,便是啥也不加蒸了吃,也是上好的补身良物,你小子倒好----你说说,那些鲫鱼,哪去了?”黄村正的声线越来越高了。
“吃……吃了。”黎青山头皮有些发麻。
“扯!”黄村正怒瞪他一眼,吹着胡子大声咆哮起来,“你小子回头便把那些又大又肥的鲫刀子全给扔到那池子里,让那些水鸟白白给糟蹋了!”
黎青山望着眼前暴怒中的村长,战战兢兢的解释起来:“黄伯,给水鸟吃也是吃嘛,给谁吃不是吃……您老人家慢点说,别生气,别生气,为了我这种人气坏了您的身子,不值当!”
“娃子,老朽能不生气吗?早晓得你拿那池子做这些奇奇怪怪不着边际的事,老朽当初就不该答应借给你!……得,这事也是我自己造的孽,也算我自作自受,老朽也忍了。可是……”
黎青山瞧着黄村正黑青黑青的脸色,惴惴地问:“小子我又干什么伤天害理、大逆不道的事了?”
“娃子,敢情你干过的坏事太多,自己都不晓得哪件是哪件了是吧?我问你,前阵子,你是不是在村里挨家挨户的收黄豆了?”
听说是这事,黎青山登时舒了一口气,猛的点了点头。
黄村正见他居然还敢笑,真是不思悔过,孺子不可教,孺子不可教啊。
“乡亲们以为你爱吃豆子,哪好意思收你的钱,这不,半卖半送的,你也不客气,照单全收,收了不少吧?”
“是收了几大筐,谁家收了多少多少,我都拿笔记下了。”
“记这些有啥用?”黄村正瞪了他一眼道,“老朽今日才听说,你收这些豆子,既非自己爱吃,也非用于买卖,到底是干嘛用的?”
制酱油啊。
但是这实在有些不好解释,黎青山想了想,脸上有些为难,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想了半天,他往自家院子里瞅了两眼,心里琢磨要不要回屋去抱一坛出来……
“老朽替你说了吧,你又是用来糟蹋,对不?若不是这些人故意瞒着我,不让我晓得此事,我这把老骨头早就杀过来了……不过还好,现在也不晚,看我今日不替杨大蒜修理修理你这糟蹋精,”黄村正说着居然脱下脚上的草鞋,趁着黎青山还愣在那没半分防备,冷不丁“叭”的一声打在他屁股上,下手还不轻,一边打嘴里还一边唠叨着,“疼吗……叫你晓得疼,再这般胡闹下去,只怕村里的粮食迟早都得被你这小子糟蹋光,看我今天……怎么修理你?……别躲……还躲,老朽几十年没打过人了……”
黎青山啼笑皆非,嘴里大声喊着冤枉,跳来跳去的躲避着,可衣摆却被黄村正牢牢扯住,这不,一转眼的工夫,屁股上早已挨了好几下。这老头胡子一大把,咋动作一点也不显老,年轻的时候是不是练过?
两人闹出的动静声早已惊动了邻近的村民们。很快,闻风而至的村民便将这一老一少稀稀拉拉地围了一圈,且人数还一直在增加。教训后进在村里也是常见的事,棒下出孝子,棒下出英才,自古以来就是中国人代代相传的教育法则,哪家小孩闹得厉害了,脱了裤子打上一顿,以后还不得乖乖听话?再不听话,也有法子,往伤口上再撒点盐,再闹腾的孩子也得服。可若是平日里,这样的局面一般都会有看不过眼的村民们上来劝架,可此时围观的人数虽然越来越多,但一见是黄村正在教训黎青山,愣是一个上前来劝架的人都没有。
这小子,是该有人来修理一下了。
黎青山在心里叫苦不迭,这算是多行不义必自毙吗,没想到今天被个老头暴击了,装备还有些极品,是一只残破无比的草鞋。
丢人啊!
人生污点啊!
“住手!快住手!”围观的人群中忽然有人挺身而出,大声喊道。
听到这声音黎青山差点哭了,妈啊,终于有人良心发现了。
“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敢帮这小子?”黄村正左手拽住黎青山,右手抓着草鞋,施展草鞋神功揍得正欢,听见有人喊话,便停下来四下里张望。
一个高大壮硕的汉子拨开人群挤了进来。
看到这张亲切的国字脸,黎青山这下真的想哭了,这不是大哥杨大玄吗?还是自家兄弟亲啊,虽然是半路兄弟,而且杨大玄平日里对自己也是不冷不热的,但是关键时刻,还是大哥好啊。
黄村正正在纳闷,到底是谁这么不长眼敢护着黎青山这臭娃子,一看是杨家的大娃挺身护小娃,反而更来劲了。只听他仰天一声长笑,揪起鞋子,抬手又是一记重击,重重地击在黎青山屁股上,疼得黎青山哇哇直叫,旁边看热闹的几个小娃子看热闹不嫌事大,兴奋得直拍手。
“黄伯,别打了……快别打了,出事了----出大事了!”
喊了几声,见黄村正还是没有一丝停手的意思,杨大玄也急了,看了看周围的村民,咬了咬牙,顾不得那么多了。
“黄伯,护村墙开了道大口子了!”
护村墙?嘛玩意儿?
黎青山有点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一边用力的想要挣脱黄村正,一边在心里暗暗腹诽起来。大哥,要救人也要寻个靠谱一些的借口,你家失火啦,土匪进村啦,最不济也得你们邻居家的母猪难产啦、有一群小屁孩爬到你家屋顶上朝烟囱里排队尿尿啦之类的,什么事紧急挑什么说,一面什么乱七八糟的墙开了道口子是个多大的事啊?
要不是被黄村正死死拽住衣摆,黎青山此时恨不得冲过去马上给杨大玄一个大大的差评!
可怜啊,我就这一件稍微像样点的衣衫,先是袖子遭遇牛老三的毒手摧残,接着衣摆也惨遭此厄运,还让不让人穿了?
衣服还是身外之物,最可怜的是屁股。身体不知道是谁的,虽然这屁股严格来说拥有权是别人的,可是使用权和那个什么……疼痛权可是他黎青山的……
好不容易来个救场的,居然这么不给力,看来今天可怜的屁股注定得遭殃了。
黎青山心里正在暗暗叫苦,可万万没想到……奇迹出现了。
举着草鞋正要朝目标奋力重击的手猛的停在半空中,长长的胡子有些哆嗦,黄村正猛的扭过头,以一个十分奇特的姿势望向杨大玄。
“啥?杨家大娃,说清楚。”黄村正神色肃然,语气凝重。
杨大玄用手做个小喇叭状,冲着他扯开嗓子一字一顿地吼起来:“黄伯,是真的,护村墙----开了道大口子!”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