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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暖,你初赛的时候选的是鉴别什么啊?”
本来叶暖等人正坐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食物,阿黛尔加入后,说着说着就扯到了比赛的事情。在夸赞了叶暖几句后,状似无意地突然发问。
叶暖眉眼微抬,漫不经心地道,“一个藤编的棋笥,里面有一种比较特殊的围棋子。”
“围棋?”阿黛尔闻言挑了挑眉,问道,“是华夏族传统四艺‘琴棋书画’中的那个棋?你会玩儿?”
阿黛尔认为叶暖既然认识围棋,极有可能会这个棋类游戏,所以直接开口一问。
果然,听了她的问题,叶暖点了点头,道,“会一点。”
“你还真是博学多才啊。”
叶暖的回答让阿黛尔彻底抛开之前对叶暖的怀疑,她先前还真有一种错觉,觉得眼前这个叶暖说不定就是曾经在学校默默无闻的那个转校生,可是现在想来绝无可能。如今的年代,钱和权通过自身的努力还有可能得来,但是传承这东西,没有家族底蕴,那就一定没可能。古人有云,道德传家,十代以上,耕读传家次之,诗书传家又次之,富贵传家,不过三代。只有受过家族良好风气熏陶,才能锤炼后世子孙拥有坚强的意志和杰出的才能,使他们能够成就大业。
靖州中等学院的叶暖看上去生活还算富足,模样也上乘,但是她身上却缺少一种气韵,就像匠人手下精致的器物,没有容纳天地灵气。美则美,却无半点灵动之气,也不像是接收了什么家族传承的人。但她眼前的这个叶暖却大不一般,虽然披着欧美后裔的外皮,可是隐隐然还能感觉到她身上逸散出来的那种饱览群书,传承文化的历史厚重感,不是伪装得出来的。
“那你第二场比赛鉴别的是什么啊?”
初赛叶暖选择的是鉴别华夏的传统物件,再加上之前她和范娅云二人组队制作的什么竹丝扣瓷,阿黛尔觉得叶暖可能更偏向于华夏古文化的研习。如果这样的话,她的宣怀哥哥倒是可以放下心来,毕竟这个竞赛是古文化竞赛,而没有将所有东西局限在华夏古文化,如果下一场比赛他们遇到了鉴别西方器物的测试,叶暖估计会有些难熬。
不过阿黛尔显然放心得太早,叶暖虽然因为上一世的原因,对华夏古文明有相对深刻的了解,但是这并不说明她就一定不了解西方的古文化。再怎么说,叶暖也经过千年前的考试制度的洗礼,某种程度上也算得上是学贯中西了。再加上三鬼人间飘荡这么多年,也不是没遇到过洋人,就冲着他们看稀奇的精神,也对那个群体有了一定的了解。
不过还没等阿黛尔问出叶暖第二场比赛选择鉴别的东西,旁边的范娅云便有些不耐烦地打断她,“别提考试了行吗?好不容易轻松一下,提那个沉重的话题做什么。”
范娅云总觉得阿黛尔不安好心,看她一直缠着她们似乎要打探什么消息,直接不客气地中断了这个话题。
叶暖二人自然乐得配合,阿黛尔便不好继续再问下来了。不过大概是娇弱的模样装得太久,她听范娅云语气这么冲地同她说话,直接下意识双手捧着胸口,眼睛里闪动起莹莹雾气,一副倍受打击,内心惶恐悲伤的模样。
只是这里并没有什么怜香惜玉的人,吃东西的继续吃东西,聊天的继续聊天,众人自然而然地将她忽略了过去。
被晾在一边的阿黛尔心底恼恨,冷哼了一声后,甩手离开。她要给她的宣怀哥哥通风报信,就让这群高傲的人暂时开心吧,下一场比赛一定叫她们哭死。
看着阿黛尔怒气冲冲地离开的身影,安娜放下了手中的糕点,皱着眉对叶暖二人道,“这个白莲花小姐是不是想套什么消息啊?”
“哟,你也看出来了,不错啊。你是不知道白莲花最开始来的那天多么夸张,一群仆人跟着,各种家具摆设搬进房间里,连公共的客厅也被他们布置好了,也不问问我们的意愿。还一副高高在上,说起话来就像是恩赐的感觉,不屑和我们打交道的模样。刚刚她突然送甜点过来,我就觉得不对劲。我记得她好像就是那个得了亚军的第七组的成员,估计是想打探女神的消息,没瞧她刚才都围着女神的事情说话么。”范娅云带着一脸的讽意对旁边二人道。
安娜一听范娅云这话,先是瞪了瞪对方,算是回应范娅云话里对自己的歧视,随即面上带上担忧地道,“那女神你明天比赛得小心了,我估计他们组那个古物鉴别的人是专门针对你而来。”
“冠军只有一个,女神现在可是众矢之的。不过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夺冠的,女神。”范娅云笑着对叶暖道,她相信叶暖的实力,这次如果不是叶暖,她可没有取得这么靠前名词的把握。
倒是叶暖一脸无奈地看着她们,“其余的都好说,就是能别叫我女神了吗?听起来怪怪的。”
初次交锋,她对参加古文化竞赛地众人也算有了部分了解,再怎么说她的灵魂也是‘古代人’,总比这群未来人多了一些优势。就算阿黛尔有意打探,她也无惧。
“那可不行,我对女神的敬仰如同黄河一样一旦泛滥便无法终止,必须女神,何况你还跟我们的偶像同名,这样叫你,就像偶像真的在我们身边一样。”范娅云一脸严肃摇头说着。
安娜也重重点头,笑得灿烂,最后叶暖也只能无奈地接受了这个爱称。
次日,叶暖三人一同前往了决赛地点,比起上一场比赛,赛场上的气氛显然更紧张了,没有什么人交头闲聊,整个考场都很沉闷压抑。三人互相鼓励了一番后,才分别走进自己的考点。
因为前一场考试的排名,叶暖走进考室的那一刻,四周便直直地射出了无数灼眼的光亮。叶暖无视之,径直走到自己的座位号上,准备答题。
这次的考试比起之前,形式上更为简单,就是根据显示器上呈现的东西,填出物品的相关信息。叶暖花了不到一个小时,便把十几种古物件详细信息全部答完,这些题虽然有几道稍微偏,可还在叶暖的知识范围。
把答案检查了一番后,叶暖的目光扫向了周围,见众人都还在埋头作答,她有意想遮掩自己的实力,可是想了想,还是选择了提交答案。按时间分配,最后这门考试给了他们两天时间,肯定不止她眼前的这些题,估计还有难度更大的。先提交试卷也可以快一步接触下一个的考试,并且还能抓紧时间结束这个竞赛,回去后她的事情还挺多的。比如种植园,比如香品,比如她的电影剧本,甚至还有舞蹈学院的事情。
“你都答好了?”叶暖从考室走出来的时候恰好遇到了初赛时的考官,对方看到她显然有些吃惊,如是问道。
叶暖闻言点了点头,“您好,请问是还要考什么吗?”
“对,根据抽签鉴别一样古物,不过你得等一下,我们需要去安排。”
没人料到这次竞赛的参赛选手答题的速度这么快,当然,往年也不是没有直接弃权的考生,但是他不认为叶暖是答不出题而放弃的人。不过既然叶暖已经答完问题了,他们总不能让考生等着其他人都答完一起吧,而且私心来说,他很想知道叶暖鉴别古物的水平。上一次虽然让叶暖瞧出了云子,甚至发现了那个绝灭已久的古老文字,但是相对而言有叶暖的运气成份,接下来的古物鉴别就是真正考验鉴物水准的时候了,他相当期待。
“好的。”叶暖点头道,等那位中年考官离开,她则一个人默默地坐在等侯椅上,等待下一场考试安排的通知。
大约过了三个小时,就在叶暖不知道神游去了哪里的时候,终于得到最新的考试信息。
前往下一个考场,抽签选择题目,再进入相应的考室。
叶暖选中的是一个印花盒,也就是古代妇女的梳妆盒。她进去不到两个小时就出来了,实际上答题根本不用这么多时间,到后面反而是考官因为对叶暖比较好奇,多加询问了一些问题才耽误了。
比赛的结果在第二天的下午便公示了出来,叶暖是青年组古物鉴别的冠军,以十七分之差将第二名远远甩在后面,而这个榜眼随后找上了她。
“你好叶同学,我叫萧宣怀。”
面对莫名找上自己的小青年,叶暖扬了扬眉,道,“你好,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我听说我和你抽到的题都是印花盒,只是我不太明白为什么我差了你七分,能不能告诉我你当时的解答。”
实际上,萧家是正统的华夏传承家族,为了保持血统的纯正,千百年来,他们从未与其他国家民族的人进行婚配,而且对子孙后代自小就进行传统教育,萧家嫡系世代都是琴棋书画无一不通的人物。作为萧姓主家的下一任继承者,萧宣怀更不用说了,参加这个古文化竞赛本来也是胜券在握,毕竟现在很少人有萧家这样的底蕴了。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输了,输在这个明显是异族人的手里,最关键的是,他们的考题考的是华夏族传统物件。这极大地挫伤了萧宣怀的民族之心,让他顾不得形象,直接找上了叶暖,想要知道为什么自己落后于这个叶暖。
虽然对萧宣怀此举有些纳闷,但叶暖今天得知自己的成绩,心情颇好,倒也耐心地回答了。
“那件印花盒造型清秀典雅,分色亮丽,印花装饰简朴、清晰,呈四瓣海棠花式,四角内凹,上下对称,子母口扣合,盖顶珍珠地上凸模印如意结花纹。细白胎,胎体轻薄,做工精细。釉色白中点饰绿、黄色釉,满釉支烧。精湛的工艺无不彰显它是印花盒中的精品。要说起来,印花盒的用途很多,譬如食盒、粉盒、油盒、镜盒、黛盒,形制也是多种多样,不过我们抽到的那件印花盒正是为古代贵族妇女盛放脂粉的梳妆用具,算的上是日用器皿中的重要产品。”
“这些我都提到了,甚至还言明那间印花盒是唐三彩,解说了它的造型、釉色、胎质、产地等。”可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落后于叶暖。
看到萧宣怀藏在眼底的烦闷,叶暖也没有继续废话,思忖了一会儿,想到了那个极容易被人误解的问题,直接道,“你对唐三彩的定义是什么?”
“盛行于唐代的一种陶瓷,是华夏族古代陶瓷烧制工艺的珍品,我家中也有唐三彩的摆件。怎么,有什么不对的吗?”萧宣怀皱眉问道。
叶暖听了他的回答,心下了然。
“的确,你说错了。那印花盒釉彩以黄、绿、白三色为主,的确是唐三彩的,但是唐三彩并非陶瓷,而是低温釉陶器。更重要的一点是,它彰显了厚葬之风。换言之,辉煌璀璨的唐三彩是一种冥器,曾被列入官府的明文规定。虽然后世因为唐三彩工艺的复原,让人们开始热衷于将其摆放陈设于文房,馈赠亲友,不过相对而言,它还是不太适合直接摆放在屋宇之间。”这还是客气的说法,说难听点,你把一个殉葬品当成艺术品摆放在家中,太过晦气了。
萧宣怀一听叶暖这话,整个人都愣在了场上。‘冥器’两个大字重重地击打在他心上,让他精神有些恍惚。不过很快,他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了一般,直接铁青这一张脸朝叶暖点了点头便转身跑开。
“爷爷,唐三彩是陶器,而且是冥器的一种?”走到无人的角落,萧宣怀直接拨打了自家老爷子的视讯,急冲冲地问道。
“我明白了。抱歉,我以为唐三彩是陶瓷,而且……”
“这次是一个叫‘叶暖’的女生获得了冠军,我和她同时抽到了这个题,但她清楚地知道唐三彩是陶器,甚至还是她告诉我那个印花盒是用于殉葬的……”
“我会让人去调查她……”
结束了视讯,萧宣怀满脸凝重之色地离开了原地,却没注意到一双眼睛将他这一切全都收入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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