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浩知她底细,好笑的学着唱戏的腔调道:“笑雨兄,今年会试,能否高中耀祖?到时可别忘了帮衬小弟一二。”

    雪月儿哈哈大笑道:“哈哈,古弟就别来取笑我了。我这只是假冒文人,小时候在学馆,也是睡觉混日,好歹还认识几个字罢了。”

    李浩继续笑道:“笑雨兄不去参试,王朝岂不痛失良材。”

    三人这时候学着那些公子哥儿一般,在这城镇附近的名山名园游玩着,周围这风流文雅之士自然就特别的多。这时就走过来一个文雅书生,行了个学士礼道:“在下文一有礼了,听说这位兄台有经国治世之才,咱们这四人且到那边小亭一聚,把酒言欢,共同吟诗作乐,商议这当今治国处世之道,如何?”

    雪月儿红了脸皮,回了一礼,手中折扇连摆,道:“这只是小弟取笑之言,兄台何必当真。我当真不懂这吟诗作赋之道,更别提什么治国之策。”

    胡老头却喜滋滋的搓着肥手道:“小兄弟还带有美酒佳肴?何不共谋一醉?”

    文一大喜道:“原来老丈也会这吟诗作赋?那咱们这就去过去,一边饮酒,一边作诗。”

    胡老头摇头道:“吟诗作赋?胖子我却是不会,饮酒作乐却是特别精通的!”

    文一大失所望,摇头道:“难道文某今日特备美酒佳肴在此,想以文会友,共谋一罪,就有这么难么?”

    李浩嘿嘿的笑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佳肴空对肚,文兄太过执着了。”

    文一笑道:“想不到这位小兄弟还会改这么两句小诗,那好,咱们这就去尽欢痛吃一回。”

    李浩笑道:“这不是不会饮酒么,只能吃菜了。”

    众人走进凉亭,文一打开了自己带来的精致食盒,摆上石桌,却有七八碟雅致小菜,还有一小壶美酒,菜点是色香味俱全,只是有这么多人,恐怕就难以尽兴了。

    果然,菜点一摆上石桌,胡老头就吞咽着口水,道:“菜点做的是不错的了,只是才这么点儿酒菜,也好意思拿来招待客人啊?”

    文一愕然一呆,奇怪的道:“老丈嫌这菜少?往常文一与朋友小聚,也就这些菜点,可每次都是吃不完。”

    胡老头撇了撇嘴,摆手道:“真扫兴,这菜是美的,却只怕吃到半晌,就没得吃了,这‘尽欢’之事,又何从说起?只怕到时反而是愁闷不已罢!算了,我们还是走吧。”

    文一惊讶的打量着胡老头的肥肥肚皮,恍然点头道:“说得也是!如此,老丈且与小生在此慢慢品玩一会,日落时分再一起去回味楼一聚,如何?”

    胡老头点头道:“虽然不大喜欢这你们文人这酸酸的虚假之态,文小侄却是异常豪爽,胖子我喜欢!那就这么说定了,等会下山共谋一醉。”也不等主人招呼,挟起菜点就狂嚼起来。

    文一道:“那小生就舍命陪君子了!”

    李浩与雪月儿却是偷笑不已,文一又愕然问道:“两位兄台却又为何发笑?”

    李浩道:“文兄,你等会还真打算舍命陪我王叔叔共谋一醉?”

    文一道:“小生虽不算一诺千金的真英雄豪杰,却也是言出必行!”

    雪月儿笑道:“失敬!失敬!我们两兄弟非常佩服兄台的胆识!”

    文一抱拳道:“岂敢!但愿笑兄能够佩服的是文某的才识,而不是胆识!”

    李浩道:“如此说来,文兄的才华是非常不错的了,小弟就预祝兄台早日得成中功名,一展宏才。”

    文一尴尬的道:“说来惭愧,文某屡试屡败,文一不一文,徒笑众榜客。”

    雪月儿道:“文兄不必过于执着此事,就算不今期不中,还有他日。君不闻,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能出头,未必就有好处,所以也不必太苦了自己。像文兄这般每日间游山玩水,岂不快哉?再或者说,文兄还可以去寻求其他喜爱的事业,工商渔林农耕士,只要能够让自己快乐,那才是真正的‘文一’。就比如说小弟,幼小学文,混睡度日,字不入目,文不入耳,只好武刀弄枪,如今遍游名山秀水,也算是自得其乐。”

    文一上下打量了雪月儿道:“笑兄原来是武士,欲考武举?”

    雪月儿摇头笑道:“文兄见笑了,小弟不过是爱练就练,考甚么功名,小弟可不敢上台去当别人的靶子!”

    文一开心的笑道:“笑兄很会说笑,与几位在一起,确实要比以前的那些朋友在一起要轻松得多。与他们在一起,每日里就只是搜肠刮肚,苦苦思索,难得开心,若早日得与三位相识,该多好。”

    李浩此时正与胡老头抢完了最后一式菜点,“这时结交也不晚哈!”

    这几碟的菜肴,雪月儿与文一都没有动过一下筷子,就被他们抢了个精光。胡老头意犹未尽的道:“美是美,却把肚里蛔虫勾了出来,难尽兴。”

    文一将剩下的碗碟都收了回去,一点也未显得不高兴,道:“此时时日尚早,何不再去游玩一番,正好听一下诸位的江湖趣事。”

    文一是本地人,熟悉这里的地形,有他带路,李浩三人也乐得不用再费神多问路人了。李浩与雪月儿轮流的将这一路上的趣事解说出来,当然这称谓也就用的是别人的名字。

    文一听着他们述说,兴奋非常,羡慕的道:“这一路上,真能见到这么多美妙的景观,听到那么多的趣事?还有,只用金银打造,就能够打造出削铁如泥的利器?简直太奇妙了,闻所未闻啊!今后,文某能不能与你们同路?”

    文一满脸期盼的看着三人,雪月儿与李浩苦笑的摇着头,李浩道:“文兄,你不是还要应试赶考,入朝为官么?怎么忽然改了主意要和我们一起游玩了?”

    文一道苦笑道:“这不是被你们说得意动了么?再说都考了数回了,还是不中。暂时出外游玩一下,也是不错的。”

    李浩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口气,道:“文兄,其实外面远没有你想像的那么简单,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有可能一路都是平安无事,或许才上路就可能遭受无妄之灾。文兄可是什么武艺都不会罢,如若被外面的强人打劫光了银两,如何能够回家?不瞒文兄,咱们三人都还招惹了一些强贼,前途多忧。”

    文一茫然不知所措,道:“外面真有那么凶险?”

    “风险虽多,风景犹美,乐趣也不少。”雪月儿笑道,“文兄,只有最适合自己的事情,才是最快乐的。别想那么多,咱们还是先把这座峰头游完了,再下山共谋一醉。”

    “也好,只是如今已经被你们勾得心痒难挠,却又如何能够放得下?”文一摇了摇头,走在前面带着路。

    却说后来,文一真就在再一次应试失利之后,毅然出外云游去了,遍览名山大川,这却是后话。

    等到将这山头的风景都赏完,游玩尽兴了,文一才带着三人下山,租了辆马车进城,继续他们共谋一醉的的约定。

    马车在一家气派的大酒楼前停了下来,李浩三人走下马车,看着这家装饰豪华的酒楼,再看到酒楼里面人来人往,点头赞叹不已。

    胡老头急忙向着里堂走了进去,肥肥的脑袋向着酒楼的桌位乱扫着,却哪里还有空余的,旁边还有一大群人站在那等着呢。

    胡老头苦笑的对文一道:“小兄弟,你说的这地方好是好,只怕得等上几个时辰,才有空余的桌位。这看着别人狂吞猛吃,自己却不能吃的滋味,只怕不大好受。”

    雪月儿道:“什么不大好受,简直难受的要命!还不如不吃呢,咱们先去别的地方逛逛罢,再看看有什么好玩的。”

    李浩点头道:“我也同意!”

    文一连忙拦住了要转身而走的三人,笑道:“三位不用着急,小生自有办法,你们跟我来。”

    李浩三人狐疑的跟在文一的后面,直接穿过酒楼的后堂厨房,走到后院去了。李浩奇怪的问道:“文兄,这里是你朋友的酒楼,还是你自家的?”

    文一转头笑道:“古兄弟果然聪明,一猜就中。不错,这里正是小生的家。”

    雪月儿羡慕的道:“哇,那文兄不是很有口福了,又为何还要愁眉苦脸的去考甚么功名,还不如就做这酒楼掌柜的罢。”

    胡老头这时一把拉过文一,问道:“喂,你小子有没有学到这回味名菜的做法?如果学会了,我还可以考虑要不要带你一起去外面游山玩水。”

    文一道:“说来惭愧,小生并不会这烹调之艺。我爹娘一向不许我碰这锅瓢,只是催小生苦作功课,多结交一些文友,却不许我与江湖中人来往。”

    李浩笑道:“文兄如今却是正与三名江湖中人来往,就不怕令严责怪?”

    这时,众人已经走到了后院的雅致厅堂里,四处挂的,都是些诗画字墨。里堂走出来一位中年女子,满脸笑容的问道:“一儿,是不是又在外面遇到了谈得来的文人朋友,不请他们在酒楼聚会,却带到家中来了。”

    文一脸色微红道:“这位确实是几位谈得来的朋友,娘,前面酒楼人太多了,您能不能亲自下厨,给我这几位朋友炒几盆精致的小菜?”

    他娘笑着道:“我不是中午才做了几式小菜,让你带了去会友吗?怎么这会儿又来算计你娘了?”

    胡老头喜形于色,想不到中午吃的那些菜是这位女子做的,却不大好催促,因为他可是冒牌的文人,自然不好说话,自有文一去应付。

    李浩替他答道:“是这样的,我们大家吃了阿姨做的菜之后,兴致很高,又去山顶游玩了一遍,所以回来就肚子饿了。”

    文一娘点了点头,“原来是爬山去了,那就怪不得了。那好,文一,你陪这几位朋友在这坐一会,我这就去给你们做一些菜点,包你们吃得过瘾!”

    文一道:“娘,可要做得多一点啊,我这位朋友饭量可大了,少了可不行,会把你儿子饿死的。”

    他娘扫了胡老头滚圆的肚皮,笑道:“说得也是,我这就去多做一点。想必你这位朋友爱吃肥肉吧,我也做上一点。”

    胡老头大喜道:“正是,要不这肚子怎么鼓得起来?”

    四人等他娘走去了后堂烧菜,文一先端上了一些糕点解解馋,又开始了听李浩他们述说江湖上的有趣事件。

    很快,就有丫头端着菜点上桌了,有主人在家,胡老头他们也不好太过放肆了,只好继续讲着故事。

    一张大桌子,很快就摆满了菜,热气腾腾的,依然是色香味俱全,这文一娘烧菜还真是不错。最后一盆菜被他娘亲自端了出来,笑问道:“文一,与朋友谈什么呢?聊得这么开心。你们怎么还不动筷子呢?”

    雪月儿笑道:“阿姨没来,我们哪敢动手。”

    “江湖上的有趣事情。”文一想也没想张口就回答道,后来醒悟过来,吐了吐舌头,心虚的看着他娘。

    “哦,不用客气,随便吃吧。江湖上有趣的事情么?前些日子听你爹说,雪家镇一个叫雪什么的,在张榜悬赏通缉一个年仅十来岁的小银贼,太好笑了,这才十岁,怎么能够当银贼?把我笑死了。”

    文一道:“哦,还有这事?我怎么没听过?”

    雪月儿与李浩面面相觑,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一会又装作没有任何事情,李浩更是问道:“就是,哪会有那么小的银贼?听别人说什么银贼的,都些大胡子什么的大男人,哪有小孩是当银贼的。”

    雪月儿却是偷笑,仍然觉得不大好意思。

    文一娘问道:“我也觉得不大可能,说不定那家伙偷了他家什么东西却是有的。对了,你们刚刚在谈论一些什么有趣的事情?”

    文一笑道:“他们说黑铁山一个无发无须的老头,叫作器狂,能够用金银打造出削铁如泥的宝刀,还说别人拿着一大堆的金银上山去求他,他还不大愿意为他们打造。”

    文一他娘惊讶的道:“用金银去打造武器,疯了么,还能够制造出削铁如泥的宝刀?怎么可能,不会是骗人金银的吧!”

    李浩笑道:“阿姨,你这可就说错了。那器狂还真就有这功夫,你若只拿金银去求他打造武器,他还不乐意呢,说不定还会把你撵下山来。”

    文一娘仍然摇头道:“我不相信,这事和那十岁的小银贼一般,太假了,这江湖上的事情,果然是不能当真的。”

    雪月儿笑道:“阿姨说得有道理,这些事情只能拿来权当一笑,笑过之后,何必再去管他是真是假,只要听得开心就好了!”

    文一娘道:“这位小兄弟说得有道理,就是只能拿来笑一下。还是用心的读书本上的知识,才是实际,一儿这话听来笑笑也就罢了,切莫当真!”

    文一老实的点了点头,道:“是,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