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半夜十二点,叶青酒足饭饱,仰在床上惦记隔壁屋那一对谈的怎么样。
徐友亮,他们谈完了么咱们要不要过去
徐友亮撤下炕桌拿过枕头放好,扯下棉被给两人盖上:一时半会儿谈不完,你就别瞎操心了。
叶青翻身起来,担忧道:这么晚了,孤男寡女的,万一曾少刚耍流氓怎么办
徐友亮单手撑在枕头上侧躺,好笑刮她鼻子:刚子有分寸,要是连自己的行为都不能约束,他这个团长还怎么带兵打仗
叶青心里一百个不相信上次野炊时候你们打架为了什么他都动手动脚的占便宜了你可真能替自己好哥们说话
徐友亮望着她神情好笑摇头:曾叔曾婶管教严格,绝对不允许小孩子偷嘴吃,更不会让他占人便宜。
叶青就是不信这还不叫占便宜跟小孩子偷嘴能一样么你就装糊涂吧
徐友亮扯她躺下:你就别瞎操心了,小何可比你聪明得多。
叶青心想上次买毛线你就这么说,怎么又说小白花比我聪明聪明什么啊不就是会做家务会织毛衣么她那点小心思谁还看不出来
开始巴结徐友亮,后来曾少刚拔刀相助帮她家办了接班的事,她就又移情别恋,可惜家里出身不好,跟曾少刚也没可能。
装可怜装无辜有用么虽说曾少刚缺心眼又好色,傻乎乎的给个套就往里钻,可是部队不吃这一套啊,她哪里聪明了
正在胡思乱想,徐友亮缠上来又要开飞机,叶青不肯就范,抱着枕头在炕上滚来滚去
叶青,空中加油机好不好来,你趴下,这次是翼下加油。徐友亮追在后面耐心哄劝。
不要我不加油
这次是低空飞行
昨晚开够了,我不飞叶青拒绝,管你高空低空,真的够啦
徐友亮不解:怎么能够你不是也喜欢么
叶青拍开他手:那也不能天天飞
饭还天天吃呢徐友亮抱怨。
你刚才吃过啦叶青大吼。
你还饿着啊徐友亮体谅。
我不饿叶青抗议。
煤油灯熄灭,徐友亮紧紧抱着叶青,等她熟睡过去才松开。
三更半夜,院子里早就落下门闩,黑漆漆的不闻半点声音。
曾少刚系好长裤从厕所出来,冲着石桌前一点火光走过去。
亮子,给我来根烟
黑暗中,徐友亮递过去香烟,轻声调笑:你还舍得出来啊
曾少刚咧着大嘴,脸上神情扭曲:真他娘的老子差点没被折磨死
徐友亮低笑不吭声。
亮子,你说,她是不是真的挺稀罕我的啊主动让我那啥
嗯,是挺稀罕你,每月一百九十五的津贴,还有任务补助,能不稀罕你么徐友亮取笑。
曾少刚琢磨过味还是不信:老子高大威猛,长得又那啥一表人才她凭啥不稀罕
徐友亮摇头笑笑并不解释,问道:说了么
没曾少刚声音沮丧。
还不是人家没看上你你再好好长长,争取长出了二表人才,让她好好稀罕你。徐友亮嘲讽。
操大不了老子这就娶了她
拉倒吧你曾婶可没任务补助,扔家里你要恶心谁
曾少刚想了又想还是不明白:她都想着要那啥了那事怎么就不肯说
凡事高低都有个定价,谁会做亏本生意人家跟你要的就是后路,你不接手,她怎么会把一大家子都搭进去
曾少刚脾气点爆:我就不信了老子这就去弄醒她
等等徐友亮拦住,从口袋掏出一样东西。
曾少刚借着香烟火光,见是一块细链子女士坤表,上海牌的。
你给她戴上,然后徐友亮低声细细交代。
曾少刚了然,接过手表揣裤兜里,吸完烟转身又进了屋。
一夜好梦,叶青醒来时窗外已经天光大亮
身边徐友亮正在酣睡,长胳膊长腿把她护在怀里,搂的紧紧的。
前天晚上就一宿没睡,昨天又折腾到大半夜,这家伙也累了吧
叶青轻手轻脚掰开他手腕,挪开他大长腿,自己缩着爬出来,细心给他掖好棉被。
穿衣下床洗脸刷牙,叶青打开房门,精神抖擞的出屋。
刚刚早晨七点多钟,石桌上已经摆上早餐,豆沙馅的精致小馒头,几样小咸菜,煎鸡蛋,玉米粥
叶青眉开眼笑,坐下就要开吃。
驼背厨师从厨房出来,手里端着个漆盘,里面是一摸一样的早餐,只是没有玉米粥,多了个青花瓷的炖盅。
叶青忙站起来,伸手就要接过,谁知驼背厨师居然躲闪开,不让她碰触。
里面是什么叶青皱眉问。
驼背厨师摇摇头,端着漆盘往曾少刚那屋走去。
叶青这个气啊今天是徐友亮花钱请客,你怎么不懂看人下菜碟啊有点眼力价没有
等下你端的什么叶青拦住,伸手就要掀开炖盅盖子。
驼背厨师躲闪不及,还是被她掀开炖盅。
哇燕窝啊叶青兴奋的两眼冒光,扑过去就要抢
呜呜呜呜呜驼背厨师边躲闪边心急大喊,咿咿呀呀的声音急促嘶哑。
叶青左右出击,好不容易抢到调羹,拿起来刚要往炖盅里伸时候,冷不丁身后有个人影从屋里冲出来
叶青你给我放下徐友亮气急大喊。
叶青吓得一哆嗦,回头讨好笑道:我我就尝一口
徐友亮阴着脸过来,夺下她手中调羹放回去,拽着人坐到石桌跟前,回头冲驼背厨师使个眼色,厨师点点头,忙盖好盖子,端着漆盘进屋。
叶青你怎么总是喜欢抢别人的东西别人的东西就那么好徐友亮皱眉呵斥。
玉米粥能和燕窝比吗再说同一桌吃饭,我怎么知道那是他们单点的叶青气哼哼不理他。
徐友亮无奈哄劝:好好你要是想吃,等回去我到供销社给你买上半斤,怎么吃都行
供销社买半斤叶青诧异,惠安县的供销社有燕窝卖一次买半斤很便宜么
你要给我买什么叶青疑惑问道。
银耳啊徐友亮大言不惭。
呸骗鬼呐你当我连银耳和燕窝都分不清叶青瞪着眼怒气冲冲看他。
徐友亮连连陪笑:好好吃燕窝回头我让刚子给你捎来。
这么一说,叶青的火气一下子就灭了,这时期的燕窝是稀罕物,没有门路轻易买不到。
上次曾少刚请客他要还席,之前买稻香村的点心不知道欠了多少人情,再买燕窝自己怎么能因为嘴馋为难他呢
徐友亮,我不吃燕窝了,银耳就挺好叶青惭愧低声。
徐友亮眉头舒展,抱着叶青好半天才抬起头笑道:叶青,来,咱们喝玉米粥
叶青无语,她就随口谦虚下,怎么待遇又降低啦
两人吃过早饭,徐友亮满面笑容坐下抽烟,叶青一直扭着头打量身后紧闭的屋门。
里面还是没动静,孤男寡女共处一夜,天亮了还舍不得出来,他们不会是
叶青按耐不住好奇问:徐友亮,他们真的不能在一起么'
徐友亮肯定点头:不能
那他们叶青支吾。
他们怎么了徐友亮好笑问她。
叶青白了他一眼,你装什么清纯一男一女共处一晚还能怎么着难道真如他所说,曾少刚严以律己,绝对不碰何淑敏
叶青也拿不准,满心疑惑。
徐友亮看着叶青纠结的样子,好笑摇头。
正在叶青满心狐疑犹豫不定时候,院门响动,曾少刚从外面回来了
小叔子你还真的真的起来了啊叶青惊诧,他没在屋里啊
曾少刚嬉皮笑脸坐下:小嫂子,你也起来了啊你和亮子吃过没
叶青忙不迭点头:吃过了吃过了你也赶紧吃早饭吧,快坐下。
驼背厨师又端过来一份早餐,和他们刚才吃的一样,也是豆沙馅馒头,小咸菜煎鸡蛋和玉米面粥。
叶青拿起公筷,热心帮他把煎鸡蛋夹到碟子里,见他一碗粥喝尽忙又帮着盛粥,态度大好到底是军人,服从纪律坚持道德底线,以前误会他了
徐友亮一旁好笑的看着叶青热情备至,也不说话,任由她殷勤张罗。
曾少刚受宠若惊,就着小咸菜和煎鸡蛋,狼吞虎咽的连喝了五碗粥才停下
不大一会儿,屋门响动,何淑敏出来,面色如常衣衫整齐,和往常一样走过来怯生生坐下。
小何妹妹,你吃过早饭没曾少刚关心。
何淑敏红着脸点头:吃过了
一大早起来脑袋昏昏沉沉的,口干舌燥,想想昨晚她似乎说了很多话做了很多事,可是又记不起都说过什么,做过什么。低头看看手腕子上的女式坤表,顿时又放心,手表足可以证明一切
厨子亲自把早饭送到房中,馒头是精细白面,豆沙馅里还加了白糖,小咸菜香油拌过,煎鸡蛋油汪汪的。瓷罐子里黏糊糊的不知道什么,这就是刚才那个女人要抢着吃的东西么
皱着眉头一勺勺喝尽,没滋没味的也吃不出什么味道,把鸡蛋和馒头都吃完,躺下歇息片刻,再次起身时,脑子似乎清醒很多
仔细梳好头发,洗过脸,在镜子前端详半天才开门出来,徐大哥不会发现什么吧
何淑敏心虚的望了眼徐友亮,又偷偷看了看曾少刚,悄悄握住藏在袖子里的手腕,低着头不吭声。
徐友亮看她一眼,笑道:小何,昨晚跟刚子都说清楚了么
何淑敏紧张点头道:徐大哥,我都都说清楚了。
曾少刚大咧咧笑道:说了说了亮子,你就别瞎问了
徐友亮不理他,冲何淑敏笑的和煦:小何,你年纪还小,有些事还想不明白,我拦着你也是为了你好。
叶青也忙着附喝:是啊是啊你现在才十几岁,还不明白喜欢一个人是怎么一回事,可能只是一时好感嗯,总之,以后日子还长,你会遇到真正喜欢的人。
何淑敏看了眼叶青,没吭声,转头冲徐友亮诚恳点头道:徐大哥,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叶青气闷,说了半天,他是为你好,难不成我在害你
徐友亮好笑扫了眼叶青,冲曾少刚道:时间不早了,今天还要上班,咱们回去吧。
曾少刚忙点头:回去,这就走
自行车推出来,跟来时一样,叶青坐到徐友亮车后面,软软的垫子坐上去舒舒服服的。
何淑敏犹豫下,没有再去前面横梁,也坐到后面,紧紧抓住曾少刚身后衣襟。
山涧小路,蜿蜒骑行,不大一会儿就到了县城。
叶青又迷糊,这次的路线又是南辕北辙从省城方向过来的,而且不是上次那条路
到了县委大院门口,徐友亮刹住车让叶青下来,掏出钥匙钱包饭卡递给她:你中午自己吃,在家歇着,我晚上回来。
叶青接过点头,今天周五,还不到休息日。
望着两辆自行车远去,叶青和何淑敏转身往县委大院走。
小何,曾少刚快回部队了吧叶青没话找话。
不知道。何淑敏冷冷道,低头继续走路。
叶青讨个没趣,不再追问,食堂前分开,自己回屋继续睡觉去。
何淑敏走到食堂后厨,见大家都在忙碌,谁也没注意她,轻轻松了一口气,抬手看看手腕上的崭新手表,脸上绽放出笑容。
就要熬出头了,以后不用回那个家,不用再被她妈当丫头使唤,不用吃口咸菜都要看她嫂子脸色
何同志,你盆里的土豆没洗干净,上面还带着泥呢
一个高亢的声音打断何淑敏思绪,皱眉看过去,见说话是食堂新来的临时工,黑黑瘦瘦长着一嘴龅牙,两根辫子枯黄稀少。
何淑敏冷笑:是吗我笨手笨脚的不会洗,你来洗吧说着把小半盆土豆一下子倒进旁边盆里,站起来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扬长而去。
小姑娘擦了把脸上溅到的水渍,看着自己盆里多出来的土豆,委屈的直掉眼泪。刚来上班没几天,真要吵吵起来影响不好,没敢吭声,含着泪洗刷土豆
何淑敏在后厨待了一会儿,看看表,还不到十一点,按耐不住心情喜悦,收拾过下班。
还不到下班时间,路上没什么人,很快就到了大杂院,见自家屋门紧闭着,何淑敏眉头轻皱,上前轻轻敲门。
好大一会儿门才打开,何淑敏妈探出身子。
是二丫啊你咋这时间回来了何妈扬着嗓门,让屋里的人也能听见。
今天下班早。何淑敏随口说。
何淑敏妈这才闪开身子让人进来。
两母女进屋,将门重新锁上,屋里大白天拉着窗帘,原本就阴暗的房间更加昏暗,床上坐着个身材枯瘦的老妇人,缩在黑土布破棉袄里,看不清神情。
你怎么又来了我家不欢迎你,你赶紧离开何淑敏情绪激动。
何妈过去就朝闺女胳膊上掐了下:胡说什么她是你大姨
何淑敏胳膊吃痛,垂下头坐到一边不吭声。
老妇人也不生气,笑眯眯道:妹子,你别怪孩子,他们还小,心里没个准主意,听到外面宣传什么就以为是什么,你跟自己孩子置什么气
何妈愤慨:这都叫什么事一家子骨肉血亲又让斗又让断绝关系,这不是不讲理么碍着谁了孤儿寡妇的都不肯给条活路他们
何淑敏急切出声道:妈,你别乱说话
我在自己家说说怕啥你还举报我啊你去你去贱蹄子,认识几个干部还长本事了你何妈呵斥闺女。
何淑敏赶紧解释:我是怕嫂子突然回来,看到她在这儿又要大吵大闹了
何妈撇了撇嘴,嘴里不干不净的又骂了几句,到底还是住了声。
老妇人在阴暗里默默注视着何淑敏,干瘪的嘴唇裂了咧:二丫长大了,我看着比大丫还懂事,都是妹子教养的好,几个丫头一个比一个孝顺。
何妈咧着嘴笑:懂事啥啊一天不骂就翘尾巴,养闺女就是费心,你是不知道我整天跟她们操多少心思
老妇人叹息:可惜啊现在不像以前啦,要是阿贵他爹还在,依着咱们商量好的,两家亲上加亲
你别乱说婚姻自主,谁稀罕你家傻儿子何淑敏恼怒。
啪何妈上来就一个大嘴巴。
何淑敏捂着脸小声抽噎,不敢再吭声。
何妈气哼哼道:大姐,你瞧瞧刚夸完她懂事孝顺,她懂个屁啊姑娘家家在外面上班,整天这个自主那个自由的都学坏啦我看就该早点嫁出去让婆婆管教正好让她嫁给阿贵
何淑敏一个激灵,浑身哆嗦了下。
老妇人干笑着拦住:妹子别吓唬孩子,我也就说说,哪能当真我们家现在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别人躲都躲不及,再提这茬不是坑了孩子嘛
何妈放下心,她也就是试探提提,一个闺女值不了什么,可是她还有丈夫和三个儿子呢,真要是再和地主叛徒家扯上关系,他们这个家也算完了
大姐,那个骚货还没找回来她就这么跑啦何妈知道姐姐家有个童养媳,一直在家养着,预备着给独生儿子留个后,谁知道去年突然跑掉了,一年多都没寻回来。
老妇人摇头:去哪儿找我们娘俩这个身份生产队里天天有人监视,也不能出远门,跑了的恐怕是再也寻不回来喽
那就白养她了何妈不服气。
老妇人无奈叹气:不白养还能咋样现在村里没人肯嫁到我们家,我这把年纪了啥也不怕,就是心疼贵儿也对不起你姐夫,没能给他家留住后。
何妈跟着叹气,到底是她的外甥,小时候看着长大的,以前姐夫也没少疼她
二丫,你先出去做饭何妈支走闺女。
何淑敏红着眼睛站起来,出了屋关上门。
看着闺女离开,何妈趴在门上听了听动静,这才回来,打开床底下的箱子,从里面掏出一块布料,又摸索着拿了五块钱出来。
大姐,我家啥样你知道,多的我也没有,这还是前阵子孩子姑姑给买的,你拿着我听人说外省偏僻地方还有吃不上饭的,赶上逃荒过来的大姑娘,给块窝头就能还有一家子过来的,几尺布几块钱就把闺女留下,我寻思这也算是个法子,说不准就能给阿贵留个后
老妇人接过布料点头道:好妹子,姐姐知道你是个念旧的
屋门外,何淑敏悄悄起身站远一点,拿了炉子上的锅去接水做饭,唇角浮起一丝冷笑
中午叶青迷迷糊糊醒来,没起床,缩在被窝里啃点心,吃完吧唧着嘴回味一小会才起床。
洗漱刷牙后,看看床单上的斑斑痕痕和点心渣子,叶青突然良心发现,想了又想,狠狠心最后还是扯下床单,拆了被单。
顺便把柳条箱里徐友亮换下的衬衫长裤背心裤头都拿上,衣盆撒上洗衣粉,不大一会儿就都搓出来,撑在绳子上晾好。
北方干燥,四月的天儿,床单被单下午时候就都已经干透了。
叶青收下来,床单叠好扔一边,不知道被单接下来该如何处置。
小叶,洗被单了啊齐婶站在门前笑眯眯打招呼。
叶青先是一喜:是啊是啊接着又姿势扭捏询问:齐婶你知道怎么缝上去么
齐婶好笑:等着我教你
叶青连连点头,兴奋地看着齐婶拿来针线。
先铺平,针线沿着边儿,跟被面缝一起齐婶耐心教导。
叶青举着针,沿着被边缝的歪歪扭扭,苦瓜着脸怔怔看齐婶。
没关系,继续缝齐婶笑道。
叶青放开顾虑,大胆下针,一针一线缝的仔细,不知不觉就耗到傍晚,终于缝到被头。
徐友亮下班回家时,远远就看见晾在门前的衣服,脸上露出笑容,走进屋又看到叶青撅在那里用功,齐婶一旁正指点着。
叶青,洗被单了啊徐友亮笑眯眯问道。
叶青忙的顾不上抬头:嗯嗯就差几针了,马上就缝好
徐友亮凑过来望了眼被子上歪歪扭扭的针线,低头闷笑,心里却舒服至极。
齐婶也笑着站起来:慢慢来,多缝几次就规整啦
徐友亮忙点头,笑着送齐婶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