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家中,秦心来了的消息不久就传遍了。
不过这也实属正常,毕竟,郑家又不是很大。横竖纵深,也就是横不超过四十米,竖不超过五十米这样子,所以要是屋子的前院发生了什么事情,后院都不用五分钟,就能够全部知道。
首先打听到秦心的八卦消息的,是这家里的女主人。
总共有五位女主人,连上原配,应该是六位,不过原配早就已经去世了。
原本郑河作为士人,一般也就只能拥有一妻一妾,加起来也就是二,但是大家也知道,为了延续香火,郑河也是管不了那么多了,宁愿冒着不尊天子之法、周朝之礼的危险,也要强行在原本一妻一妾的体制下,又暗暗地娶了不算原本的妾氏的四位年轻貌美的女子。
最高,不高于二十五岁;最低,甚至比郑河自己女儿还要小一岁。
反正,各个年纪的都要试一下嘛,不试过又怎么知道不行呢是吧。
只可惜事实证明,不行就是不行,没的生就是没的生。
所以,以至于现在,就造成无正妻,只有一个名义上的妾氏,另外还有四个黑户口这样的尴尬局面。
原本郑河其实是打算在五位女主人中,谁的肚子争气,就让谁当正妻,但是现在……
五人当中,就没有一个争气的,那就只好把正妻的位置先空着。
而此时,五人聚在一起,颇有些开大会的意思。
“唉!终究还是找回来了。”
其中一个人叹着气说道。一看,原来是五位妾氏当中的老二——名叫郑袖。郑袖在性格上,应该是那种软弱只会自我埋怨的人。这一点,从她叹着气地说,就知道了。
“怪就只能怪你们不争气。”老大却是说道。
毕竟是老大,说话的时候,自带一副颐指气使的气势,有种正给剩下的四人训话的感觉。不过老大也的确有这样的资格,毕竟相比于其他四个黑户口,老大怎么说也曾经是出身士人之家,而且是明媒正娶。老大的名字叫庄糜,出身庄家,而这个庄家,也是一个士人之家,跟郑家同级。
但听到老大庄糜这么说,老三似乎就有点不乐意了。
老三是个小女人,属于是睚眦必报的那种,如果说前几年,她在这家里对老大、老二还是有点敬畏的话,那么现在,敬畏早就没了,立刻便反驳并嘲讽老大道:“大姊你不还是一样,你就比我们争气了?你要争气,也不见你的肚子里有什么动静?而且你来的比我们都要早。”
“郑旦你别说了。”现在说话的是老四,“还是想想,以后该怎么办吧。”
“还能怎么办?”老三回道,“看郑玉你慌张的。现在怎么过,以后我们也怎么过便是了。”
只有年纪最轻今年只有十七岁,两年前还是十五岁就被郑河纳进门的老五郑倪坐一旁一直没说话,她时而眼神游离,时而神色上,似乎比嘴里说着‘还是想想以后该怎么办吧’的老四还要紧张,也不知道在紧张些什么。
老大看到这情况,也是有点猜疑,不过正当她准备去问的时候,却有一位仆隶走了进来,告知家主让她们到后室去。
……
不得不说。
郑河对秦心的确不薄。
这边让仆隶去照顾秦心的洗漱打扮,准备今晚的婚礼。另一边,也是聚集所有妾氏,进行了一番家庭教育。
郑河对众妾氏说道:
“以后,他就是我半个儿子。”
“我不希望看到你们因为他是赘婿的身份,就看低他……”
“以后你们都可以把他视为自己的亲生儿子,庄糜你升正妻,郑袖你升妾,剩下旦儿、玉儿、倪儿,虽然我不能给你们什么名分,但一切照旧,因此你们也不用担心什么。”
“以后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
“……”
对众妾氏吩咐完,然后让她们都出去以后,郑河感觉自己仿佛一下子便苍老了不少。
不过也对,以前他是不服老,然而现在,却是不服老都不行了。
郑河深知,自己要想延续郑家的香火,靠他是不行了,不过还好的是,他把秦心抓回来了。
虽然秦心表面上看上去,这一路上,是那么油嘴滑舌,而且诡计多端。
但如果从另外一个侧面去想,秦心何尝不是能言善辩。
而且……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初一开始见面,是那么地彬彬有礼,给他的感觉就仿佛绝世公子,而且绝对是子孝父慈,然后跟他熟悉了以后,虽然渐渐便不怎么礼貌,秦心根本不知道什么叫上下级,怎么说他郑河也是士人,而秦心不过庶民,但他要把秦心掳回来,秦心的确也不需要继续对他礼貌,然后,郑河还发现这小子还是挺有才能的。
不是么,毕竟秦心的一些话,甚至都能把他这个‘行人’都说得时不时心动半拍。
比如说那句:‘郑家主!其实我对于地位不如从前是没所谓的。我只是不想因为我是赘婿,然后我的儿子、孙子世世代代都抬不起头啊。郑家主你试想想!要是将来我儿子长大了,别人问‘你父是谁?’,他能说‘我父是一个赘婿。’?那样别人会笑话他的!我丢脸可以,但我万万不能让我儿子、孙子也跟着我一起丢脸,这是身为一名父亲、未来的爷爷对自己儿子、孙子的保护啊。’
当时秦心能够说出这样的话,配合那认真的语气以及周遭的环境,说实话,是差点真的就打动到他了,不过秦心没想到的是,他有着比秦心更重要的理由,如果他不把秦心掳回去,那郑家从此就有可能消失了,所以无论秦心怎么劝说,都不管用,不过这足以证明秦心这人是有才能的。
只是现在这才能还远远不行呢,还需打磨、还需打磨。
想到这里的时候,郑河不禁有点沾沾自喜,毕竟无论怎么想,他还是赚了。
不过当然!秦心也不是完全已经被他看透就是了。比如说,为什么一个人已经被逐出家门了,竟然还能保持如此乐观的心态?竟然还可以对他郑家的招赘推三阻四?这是郑河暂时还有点想不通的。不过既然想不通,那就暂时不想。仿佛是忽然想起什么,郑河很快又站起来,然后往自己女儿的西厢房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