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城区,道路宽阔坚硬也干净很多,至少两旁的杂草被人铲除的一颗不留,对于每一寸土地都长草疯长的穆兰海来说,这种情形难得一见,大部分的高兰营帐之外,抬脚就能踩到青草。
要维持这种干净状态,驻守这座“城”的推刀令以及他所统领的驻扎在这里的一万精锐骑兵,不仅要费心费力的防范妖兽袭击,还有浪费许多的时间和精力来对付落地就疯长,比妖兽生命力更顽强,除不尽铲不净的野草。
可这并不能让皇城里长大的赢哲满意,四下没有高大的建筑,沿途道路没有铺设青砖和石板,人马经过,尘土飞扬,连个土镇子都不如,竟然还厚颜无耻的号称是一个“城”。
“城区”的建筑乏善可陈,但人员并不少,营帐一座连一座,一排连一排,几千座,几百排还算比较整齐的横横竖竖的连在一起,造型颜色又极其相似,就像一座大迷魂阵,身处其中不迷路才怪。
木兰宝鼎的九百精锐骑兵中,有下属留下来牵马引路,赢哲、铁沐错和铁沐烟来到这一片营帐中间,地方倒是稍微开阔一点,可四周都是马栏子,马尿的味道与草料的清香混在一起说不是一种什么奇怪的味道。
赢哲抽一抽鼻子,挑剔地看周围一眼,寻找落脚的地儿。这是最靠西的“城”,按照位置推算比长矛城更靠西千余里,两者都是边境大兵营,如眼的都是兵卒甲士,马匹兵器,冷冰冰的不带一丝热乎气儿。
“挑战你”跳出来一个高兰少年,冲着赢哲大喊一声,声音清脆响亮,“不死不休”
喊声未落,少年扬手扔出好像是一块布片一样的东西,快要砸到赢哲的脸上时,被他伸手抓住,原来是一块三角羊皮,少年羊皮袄的一角。
赢哲一阵牙疼,割袍求战,而且是决生死。
少年的人过来的这片衣角,恰恰就是血迹未干,腥味犹浓。
这时他应该下马,断袍,割掌,扔在对方脸上,刀尖遥指对方大吼一声“不死不休”正式应战,怯战将被鄙视为草原的懦夫,一辈子都休想再抬起头。
上一次他遇到两狼山的百夫长乌木尔时,遇到过一次,而且那个人品奇差的乌木尔还是以完美炼体的境界,恬不知耻地挑战炼体上镜的赢哲。
如果不是铁沐烟及时补上一剑搞破坏,为了在宝镜面前死要面子,弄不好他还真的以弱者的身份直面那次挑战。
再一次被挑战决生死的他端坐马上安然不动。
挑战这点小事他和赢鸣从小玩到大,早就研究的无比透彻,应用也得心应手,可以往都是他居心叵测地去挑战别人,这回,居然被挑战了,而且还是霸王硬上弓。
要说高兰还真是未开化的野蛮之地,从挑战别人也是简单粗暴。
在元武,双方约在真武殿大战一场。
台下有观众吆喝叫好,台上有法力通玄的判者坐镇护航,后台有庄家摆局,一场斗战下来胜者得名得掌声,如果胆儿肥再压一把赌注,甚至还能小赚一笔,而负者也有判者护驾,不至于被对手一时手中给打死打残,留得青山在,休养几天又是龙精虎猛,真武殿也售得入场券,酒食,开的赌局。
一举三得,各方都有获利。
可在高兰,挑战随处可见,大家也不讲究,在这大路边上也能开一盘,而且还动不动就断袍割掌,至死方休。
就是一笔赔本赚吆喝的买卖,赔的还是身上长得肉,体内流的血,甚至还要搭上小命。
蛮子就是蛮子,脑子不开窍,出力不讨好的蛮子。
赢哲打量眼前的高兰少年,比他大几岁,个头稍矮但身体结实,穿着草原人最常见的羊皮袄,衣襟被割掉一角,被赢哲握在手中。
赢哲很好奇少年为什么要挑战他,简直莫名其妙。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挑战者们如果没有甜头是不会冒着刀剑加身的风险做这种要流血甚至要把命搭上的不讨好的事情。
他们也是无利不起早。
大部分挑战者都把挑战对手当做磨砺自身,提高修为的途径,也有为名或为利或者跟人怄气,或者打一点别的小算盘。比如像赢哲打遍半个御林军无非就是练习自己的神通,磨炼斗战技巧,并且偷学不同高手的各种神通,三重目的。绝对不是为了单纯的挑战而挑战,更不会像这位愣头青这样,初次见面就拔刀相向。
事先研究一下对手,至少弄清楚对方的修为境界,功法兵器,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没有那个主动跳出来的挑战者会希望自己战败。
至少得搞清楚对方的境界,挑战同境或者高一个小境的对手才合情理,万一糊里糊涂地以自己的高境去挑战低境的对手,强者挑战弱者,可就出了洋相,贻笑大方,反之挑战的对手实力异常强横,不是一合之将,岂不是自寻其辱
赢哲发现这位高兰少年的境界也是完美炼体境,境界上倒也不吃亏也不占便宜,挑战他刚好合适,难道是巧合
“混账这位壮士是我们公主的朋友,而且有伤在身,岂容挑战,还不快快退下”铁沐错知道赢哲胳膊受伤不方便接下这次挑战,尤其是生死挑战,打算训斥对方退出。
“他暗施诡计,夺走我们五指山长老,炼丹圣手的乾坤袋,我要是不挑战回来,岂不是妄为五指山弟子。”少年朗盛应对,毫不退缩。
一会功夫,人群呼啦啦的微聚一片。对于性喜散漫,不怎么聚众围观的高兰人来说,片刻之间聚集这么多人,有一点不合常理。
铁沐错脸色阴沉,人越多,帮助赢哲摆脱这场挑战的可能性就越低,一旦大家起哄,就更无法避免。
消息长了翅膀人还未到,这个挑战者就已经摸清自己的底细
出生在极富城府的黄紫贵人们中间,耳濡目染他们谋人谋国成长起来的赢哲闻到一股久违的阴谋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