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前夕和洛铃的婚礼定在了五月的第一个星期日。
大小股东三十余名,大多都是公司的朋友和亲戚,西式浪漫的装潢,崭新的邮轮新月号,在码头愉悦的发出鸣笛声。
洛铃站在甲板上,深情的望着这座城市的轮廓。
“爸爸,女儿出嫁了,这个人很可靠,我们一定可以,重振洛氏集团的。”
她喃喃自语着,声音随着呼呼的海风,渐渐的飘远了。
邮轮上,却少了两个重要的人。
除了卧病在床,无法一起出海,原计划通过视频见证女儿大婚的洛金辉外,妹妹洛兰拒绝了登船祝贺。
她以自己身体极度不适为理由,缺席了这场旅途。
当时,洛铃关切的摸了摸妹妹的额头。
“兰兰,你没事吧”她焦急的问道。
“没事。”洛兰迅速的把脸扭到一旁,掩盖眼眶中,早已打转的愤恨的泪水。
“对不起我不能来了,祝你和姐夫新婚快乐啊”
声音是那么不甘,那么虚伪。
然而洛铃,却没有听出来。
没有听出来,她亲妹妹对她二十多年来的,嫉妒与憎恨。
“把被子盖好。”她用手把洛兰脚边的杯子掖进她的脚踝,“已经病了,也不让姐姐省省心回来给你看视频吧。”
说完她在妹妹额头上亲了一下。
这是她们小时候常做的一个动作。
失去妈妈以后,两个小姑娘互相模仿妈妈在对方额头上亲一下,以感受母亲残存的感觉。
可是此时,洛兰感受到的,只有更深,更猛烈的恨意。
抢走了我的男人,抢走了父亲的疼爱,而且是你,害死了妈妈
她在心中怒吼着,她一直倔强的认为,妈妈是在给姐姐买生日蛋糕的途中遭遇了车祸,如果不是姐姐硬要吃雪糕心的蛋糕,妈妈就不会重新出门去买,说不定到今天,还会温暖的,在每个电闪雷鸣的晚上,在她额头上亲一下,哄她入睡。
最重要的是,为什么每个人,这么久以来,都只看得到洛铃
为什么自己,永远在别人眼中,都是一个不懂事的小姑娘
爸爸对自己从来没有要求过什么,都是买买买,给给给
自己多么想像姐姐一样,被爸爸赋予任务,寄予希望
每次爸爸有事,都找姐姐商量,自己鼓起勇气想去分担,可爸爸只会语重心长的说:
“小兰,你先去玩,我和你姐姐有事情交代,听话啊,乖。”
每次找管家,想问问家里的情况,管家只会慈祥的笑笑,说:
“二小姐,家里的事情你就别操心了,你爸爸和姐姐会处理好的,你看上什么了,想去哪儿玩,老爷吩咐过,我会尽量满足你的”
就连那个,帅气沉稳的大男孩
没错,他是第一个认真和自己说话,仔细倾听自己的内心的男人啊
那几个月,是那么的开心,那么舒畅。
可是姐姐回来了。
这个讨厌的女人,立刻就吸引了钱夕哥哥百分之一百的注意力
他开始疏远我,搪塞我。
他用心的背会姐姐喜欢的诗,苦苦追求,甚至为了她改姓入赘,勤勤恳恳的服侍她
现在,他马上要变成我的姐夫了
洛铃洛兰激动地把手上的杯子摔得粉碎,晶莹的水晶碎片炸裂开来,每一片,都在半空中映照出她咬牙切齿的脸。
如果你不见了,他就是我的了吧
门外,传来了管家慈祥的呼唤声。
“二小姐,你怎么又摔东西了呀没关系没关系,你想要什么样的水晶杯老爷吩咐过,我会尽量满足你的”
另一个没有登船的主角,就是洛前夕。
当时,他正坐在,前往码头的轿车里,司机专心的驾驶着汽车,洛前夕从反光镜里观察了一下,随即偷偷的拿出手机,调到响铃模式,然后放回口袋,等待了三十秒,按下了播放键。
“都米法米嗦发咪瑞”最大音量的彩铃响了起来
洛前夕若无其事的拿出手机,按下停止键,假装接通电话,他把听筒放到耳边,说:
“喂,你好”
装作听了一会儿,他突然激动起来,急切的问:
“什么记者围住了董事长的办公室”
司机听闻,稍稍侧目。
“洛金辉董事长现在在办公室吗你们怎么办事的,他身体那么虚,怎么能让那群记者吵到他呢”
司机听着,不禁从倒视镜看了看洛前夕,只见他狠狠一锤座椅,说到:
“把他们稳住,我这就回公司”
然后他抬起头命令道:
“马上调头回公司,在公司地下室等我,我处理一下我们再赶到码头”
洛前夕完美的制造了一场迟到。
对于他来说,迟到了三十分钟,可以顺利的让新月号失踪,让自己“正巧”没有赶上。
他让司机在地下室待命,自己走进了办公室,洛金辉董事长当然不在那里,他为了稳定办公室的其他职员,一直谎称自己在里面办公,实际上却是走个过场,从私人电梯,回到病房休息。
洛前夕正是利用了这一点,他从容的走进办公室,倒了一杯香槟,仿佛在预先庆祝着什么。
他伪造了遗书,又早已经骗取了口不能言奄奄一息的洛金辉,在一份股权转让书上签了字, 签字的那页,是一个土地开发项目的同意书,而下一页的复写纸,才是他取得签名的关键。
老眼昏花的洛金辉对他及其的信任,签字的时候,连一丝犹豫都没有。
洛前夕确信,洛铃失踪的消息传开以后,老董事长根本无法承受这一沉重的打击,只要他一死,自己的大计,便基本可以说是全盘大胜。
董事长,股权,洛氏集团的实际控制,还有那处神秘莫测的巨额海上财宝,就全都是囊中之物了。
他兴奋的倒了一杯香槟,翘起二郎腿,晃晃金黄色芳香的杯中美酒。
“只需要再等三十分钟,一切就水到渠成了。”他笑笑,觉得镜子中的自己简直就是一个完美的枭雄。
而在船上的另一边,洛铃的等待,就是她那苦难悲戚的一生。
她翘首以盼,华丽的婚纱和精美的头饰在夕阳下闪闪发光。
她的眼眸似水,充满了对婚后生活的憧憬,充满了对新郎的期待和爱慕。
结果却是那么惨烈和悲壮。
新郎没有来,新月号,却悄悄的离了港
洛铃焦急的呼喊着,可码头在一阵浓密的大雾中缓缓消失不见。
此时,三十名大小股东正聚在餐厅中,互相奉承,敬酒,这是一个采用小型排气孔换气的密闭的用餐宴会厅,空间广大,却只有一扇大门。
觥筹交错间,一声重重的巨响传来。
所有人都惊讶的望向那声响的来源。
只见那扇宽大的舱门,就这样轰隆一声,被人从外面关上了
“搞什么鬼”杜连钊离门最近,他快步走上去,试图将门向里拉开。
可是随着几声格拉格拉的铁链缠绕的声音,众人的脑袋嗡的一声,仿佛看到了世界末日。
有人,用铁链和铁索,把这个门从外面,完全的封死了
顿时,舱里一片混乱,人们开始哭喊奔走,乱成一团
“这,这是要干什么呀”一名年长的股东吓得两眼一,跌倒在地
几个男性一起撞击着大门,可铁做的舱门,却纹丝不动。
“这是要把我们活活饿死啊”杜连钊咆哮着一拳砸断了面前的一把椅子,冷不防,他看见天花板上有一个小的排气扇,内嵌在天花板中,似乎有可能连接着什么,通往外部 管道。
“别嚎了,都来扶我一把”杜连钊大吼一声,飞跃上一把椅子,众人赶忙过来,把他和椅子举高。
杜连钊奋力的向上够着,经过了几次努力,他终于向上一跳,双手抓住了排气扇铁盖子的栏杆他不禁喜出望外,可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下一秒,他的表情就变为了惊恐
只见一阵黄色的烟雾,从通道口 “噗”的弥漫了出来,直直的呼到了他的脸上
他两眼一晕,失去了知觉,重重的从空中坠落,狠狠的磕在了地上。
锁住的餐厅里,传来了数十人,撕心裂肺的嚎哭。
铁门外,一个戴着船长帽子的人,把手机调成工放,小心翼翼的问道:
“他们马上就死透了。”船长帽子下的那张干裂的嘴巴谄媚道:
“洛经理,哦不不不,是新任的洛董事长您看,这做的,还满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