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握紧qjy冰冷的右手,在她尸体旁边躺下,另一只手拄着脑袋,侧头盯着她的灵魂,万没想到,我们竟然还有这一天,
此番换魂,若是成了还好,若是败了,我这纷乱的一世也就走到了尽头,
qjy一个劲儿地冲着我摇头,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样滚落,她看出我心意已决,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用行动委婉表示她的拒绝,要不是那条“红尾巴”连接它的灵魂和尸体,它怕是早就跑了,
任道远一边做着热身运动,一边盯着我俩,他平时就话多,到了这一刻,嘴也不曾闲着,自顾自地说道:“你们知道啥叫夺舍换形吗,一定不知道吧,”
qjy顺着他的话茬说道:“麻烦师兄给解释一下,”
任道远点点头,道:“我正有此意,看你俩这生离死别的造型,我属实是心里难受,倒不如咱们一起聊聊天,
古人说,生者寄也,死者归也,生不过是我们寄居在某个身体上而已,死不过是身体的产权期过了,离开身体恢复流浪,再物色新的寄居体,但是,没有身体的防护,灵体就会慢慢消散,
夺舍是佛教的称呼,密宗称为“迁识”,藏文叫作抛瓦仲觉,意思是夺舍,道教称为换形移居,即见尸还魂是也,借他人之尸体,还而附之,以复其人身,是为移居,譬之人生之改换宅舍是也,
因你俩体质特殊,实乃千古难遇,所以师兄才不惜冒犯天威来为你们”
青蜂侠突然开口打断任道远:“你也不说过来帮帮忙,就知道站在那儿卖弄学识,”
任道远忙不迭过去帮忙,从青蜂侠手中接过他写好的符纸,大略扫了一眼:“你们这生辰八字还真是蹊跷得狠,竟然如此之合,实为天下少见,”
说着,又拿剪刀剪掉我一段指甲和qjy的一缕长发,用符纸将头发和指甲卷起一个小纸包,塞进地上的坛子里,
地上放着两个拳头大的小酒坛,一一白,上面贴了许多锁魂符,任道远将符纸包放进坛子里,又用石灰小心翼翼地在两个坛子外面各画了个大圈,
此时,香案已设,法坛已开,应是到了要做法的时候,
青蜂侠和任道远对视一眼后,从包袱里拿出道袍穿上,这道袍上白相间,背后绣着一个阴阳鱼,胸前绣的像是两个小人举着两个乌盆,
相比之下,任道远的道袍就比较简单,只是一身黄布衣衫,两人准备就绪,青蜂侠突然一拍大腿,说是还少了一样灵符,
说话间,门铃突然响了,
任道远喜上眉梢,道:“怕是这老小子来了,”
说着,跑过去开门,
我欠起身子,想看看来人是谁,这一看不要紧,小心脏咯噔一下子,杨七郎信步走进客厅,冲着任道远和青蜂侠拱拱手:“两位道兄有礼有礼,”
我狐疑地望向杨七郎,心里琢磨着,这一肚子坏水的狡猾家伙此行目的,任道远似乎看出我的表情有异,赶紧上前解释道:“七郎是师哥请来帮忙的,有他相助,也更稳妥一些,”
我又望向青蜂侠,青蜂侠低着头画符,头也不抬一下,说道:“我们红尘三侠能在此重聚,也算是缘分没断,该怎么做也不用我多说,劳烦两位师弟为我护法,此情我铭记在心,至于我承诺的一切,事成之后必定全盘照做,”
杨七郎摆摆手,道:“师兄这是说哪里话,只要师兄开口,我等必然生死相随,只是这夺舍换形一术是否能成功,与我等关系不大,全看其是否有神仙骨,当然,个中条件不用我多说,师兄自然是比我清明许多,”
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这三个人一个赛着一个的说些古言,我听得清,却弄不明,真是欺负死人了,
青蜂侠哂笑一声,道:“我这徒儿当然有神仙骨,他不借助外力,以凝神之术开通天眼天耳,这是我等师祖才有的大能耐,”
任道远惊呼道:“凝神之术,真的假的,”
见任道远盯着我,我这才开口问道:“啥是凝神之术,”
任道远解释道:“所谓凝神之术,首先选定一个念力目标,这个念力需要全神贯注才可能集中,为集中念力,就必须聚精会神,时间久了,自然就能够到达制心一处的境界,这制心一处又是打开六通异能的基本功,凡尘俗子心事沉重,被酒色财气所累,连这初级的凝神尚且做不到,就更别说上层异能,”
说到这里,任道远又感慨道:“我当年也是靠着凝神之术打开任督二脉,成就了一番事业,只可惜算了算了,不提也罢,”
听任道远这么一说,我还真是在险境中将这凝神之术自学成功,想当初,我一门心思拼着要开天眼,最后却只开通了心眼雷达,不想日子久了,竟然也进步到如今这天眼、天耳皆开的层次,
青蜂侠道了一声“时间不多了”,杨七郎十分配合地穿上道袍,从兜里拿出法剑和红符,冲着青蜂侠点点头,
三人背靠背,站成三角形,将我和qjy围在其中,事先准备好的白二坛倒放在我们头顶,坛口正对着我们脑袋,
客厅里烟雾缭绕,青蜂侠口中飞速念动着咒诀,三人站了没多一会儿,又原地盘腿打坐,齐声唱念咒语,
片刻后,坛口渐渐有气往来,不住地在圈边打旋,又过了几分钟,我明显感觉到胸口发闷,呼吸急促,头顶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吸住一般,眼皮渐渐发沉,半睁拌合之间,我看到一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三尺小人在石灰圈外徘徊,这三尺小人出现没多久,qjy的魂魄也变成一般大小,二魂同时在圈外徘徊,
青蜂侠手执令旗,大声喝道:“值日天将,城隍土地,这时候不奉吾法旨,更待何时,太上律令,敕,”
话音未落,两个三尺小人同时滚进圈中,对着坛中便钻下去,之后发生了什么,我全然不知,只觉得自己在没顶的水中走了很久,走得全身都没了力气,
这水又阴又寒,侵入骨髓,我急着寻找出路,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在水中乱转,脚下像是在水中生了根一样,怎么走都离不开这片淤泥,就在这时,突然后脖颈一紧,我被什么东西拎了起来,
从水面露头的一刻,我清楚看到女萝就站在我面前,它冲着我吹了一口凉气,我很快就失去了知觉,
再次醒来时,我仍躺在地板上,除了我之外,旁边还躺着青蜂侠三人,地板焦灼不堪,像是刚被火烧过一般,客厅里一片狼藉,我来不及多想,赶紧去唤qjy,这一回头,着实把我吓了一跳,身旁躺着的不是qjy,而是我自己,
我抬起头,望向电视屏幕里反射出的那张俏脸,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我们成功了,我现在正身处qjy的肉身之中,
杨七郎被我的笑声惊醒,捂着胸口直起身子,还未开口,突然喷出一口血来,
我没时间去关心他的死活,一心想要唤醒qjy,我拼命摇动着属于我的她的身体,心中百感交集,
qjy眼皮动了几下,我激动地凑到她耳边大吼:“你快给我醒过来,”
杨七郎说:“她还差一口阳气回神”
未等他说完,我便冲着qjy的嘴唇贴了过去,连着为她输了几口阳气,直到自己呼吸困难才停下来,
qjy像呛水获救的遇害者一般,猛地吸了一口气,直勾勾地坐了起来,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自己,忍不住尖叫起来,我一把抱住她,为她的死而复生而庆幸不已,
任道远被qjy的尖叫声惊醒,和杨七郎一样捂着胸口坐了起来,他们一个两个都这种造型,让我不免有些担心起青蜂侠,我松开抱着qjy的手臂,转身扶起倒在地上的青蜂侠,他呼吸平稳,像是睡着了一般,我叫了半天,他才打着哈欠伸着懒腰醒来,
青蜂侠一睁眼,立刻躲到沙发后面,两只眼睛在我们这些人身上转来转去,像是看到陌生人的小孩子一般,
我凑过去,他就躲开,我再凑过去,他又重新躲开,像小孩子似的和我玩起了捉迷藏,
我问任道远:“师傅他怎么了,”
任道远苦笑道:“他为了救你们,逆天而行,自然遭了天谴,你刚才失去意识,可能不知道,我们老哥仨都被晴天雷给劈了,能留下这条命,已经是幸事,”
杨七郎长“吁”了一口气,道:“早就料到他没机会兑现承诺,罢了罢了,”
任道远搭腔道:“那你还来帮忙,”
杨七郎笑道:“你懂什么,不过来帮忙,我怎能偷艺成功,这夺舍换形
可以使人长生不老,想必有不少的富贵人家趋之若鹜”
话还没说完,杨七郎已经关门走了,
任道远起身站了起来,道:“我能帮的也都帮了,以后的路就靠你们自己了,我个人建议你们暂时先离开本市,一是去外面避避风头,二是潜心修炼,他日功成之时,再回来找乔翘楚算账也不迟,”
说完这些,任道远又瞅了青蜂侠一眼,晃着脑袋叹息着离开,
我和qjy对视了一眼,尴尬得无以言表,以前,她为女来,我为男,现在,她为男来,我为女的,先不说生理上有多种不便,就单说这心里上,一时半会儿也扭转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