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一团巨大的疑云笼罩着,韩冬开始重新审视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试图将种种蛛丝马迹串联起来以寻找事实真相。
罗塞尔罗森伯格带人到罗马尼亚的古墓中探险,寻求为独生女儿治疗家族遗传病的方法;
凯瑟琳雇佣斗牛犬小队去搜寻失踪的父亲,并将黄金血书和埃德蒙德科穆宁杜卡斯的头颅带回去研究;
罗塞尔罗森伯格阻击斗牛犬佣兵小队以保守机密;
埃德蒙德科穆宁杜卡斯借尸还魂,凯瑟琳和艾玛雇佣他前往平乱,却被一伙神秘势力半路截走,而且多半就是受了罗塞尔罗森伯格的指使;
米勒先生声称二战期间“魂寄生”病毒的大肆传播始于一家犹太人富商家族,艾玛的话也间接证实了罗森伯格家族很可能就是该病毒的起源地,至少是近代史上已知的起源地之一;
接受过他的基因疗法之后,凯瑟琳的家族遗传病症消失,两个人同时拥有了灵魂链接能力;
作为吸血魔的天敌,狼人经常于月圆之夜在罗森伯格家族世代居住的永夜堡附近现身
将一连串支离破碎的信息拼凑到一起之后,韩冬忍不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如果被他不幸言中,凯瑟琳身上的隐性遗传基因缺陷真的是和“吸血热”同根同源的话,那么他之前对于索菲娅的小心防备、对于艾玛的无条件信任,岂不是都误入了歧途
如果被他不幸言中,那么原计划的尽早向艾玛和凯瑟琳辞行,回加州搜寻并试图解救汉诺的行程就要适当向后延期了,因为与之相比,凭借现在的身份便利接近罗森伯格家族的高层,借机找出埃德蒙德科穆宁杜卡斯的下落,以及它和罗塞尔、游隼之间的关联就显得至关重要了反正汉诺已经变成了不死之躯,多等上一阵子也无妨。
想到这里,韩冬就抬头朝坐在对面的艾玛看了一眼,她的注意力却根本没放在他身上,只是忙着埋头在ipad上写写划划,看样子好像还在记恨他昨晚的唐突,这使他暂时放弃了从她口中探听真相的打算,同时也忽略了她昨晚神态失常的细节。
不过他也没有困惑太久,因为只用了不到半个小时,凯瑟琳就结束了和华尔街巨头们的会议病毒肆虐之下人心浮动,华尔街的投资和投机业务也受到了极为严重的影响,大量资金外逃,所有的股票都在狂跌,所有投资者都在抛售货币,抢购黄金和其它硬通货以便保值甚至囤积居奇,各国的股票、证券交易均陷入了半停滞状态,各国政府、央行采取种种措施也未能顺利救市,罗森伯格再怎么财雄势大,也难以挽回全球范围内经济颓势,在这种情况下也实在没什么会好开的。
送走各大银行、投行的代表之后,凯瑟琳吩咐她的行政助理斯皮尔曼先生带着保镖们到外间候命,办公室里只留下韩冬、艾玛和她本人,然后按了下桌沿下方的开关,将右手覆到弹出来的掌纹扫描仪上,随着一声清脆的提示音,她身后墙上的巨幅油画向上升起,后面隐藏着一台巨大的内陷式保险柜。
谢绝了艾玛的帮忙,凯瑟琳亲自从保险柜中捧出了那本厚重的黄金血书,那枚蝠翼造型的头饰就摆在血书的封面上,经过现代手段清洁、处理过的金质书页和头饰的骨架在灯光下燿燿生辉,经过三颗水滴状的宝石折射,令人目眩神迷。
“我知道你心里肯定有许多疑问,韩先生,因为我也是,关于家族的起源,关于我身上的隐性遗传病因,关于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一切,所以自从得到这本书之后,我一直在苦心研读,希望能从中找到一些线索。”凯瑟琳翻开沉重的封面,指尖在扉页上的血字一一划过,“谨以此书纪念我挚爱的儿子埃德蒙德科穆宁杜卡斯,帝国公主安娜科穆宁,不要惊讶,由于从小不能接触阳光,我把大部分时间都用在了学习各种稀奇古怪的知识上,其中就包括十几种已经绝迹的中世纪语言。”
“在这本书中,那位罗马帝国长公主用了大量的篇幅记载、赞美她那位骁勇善战、功勋卓著的爱子,她和第一任丈夫君士坦丁杜卡斯所生的儿子,也是鼓动她和她的母亲以及其第二任丈夫一并发动宫廷政变,试图推翻其幼弟的皇位继承权的主使者,就在这部时间跨度超过20年的宏篇巨著中,我发现了一些相当有趣的细节。”
凯瑟琳翻开书页,找到第一张书签所在的位置,指着上面的一行文字说道:“这里记载着那位埃德蒙德科穆宁杜卡斯的一些怪癖,例如残暴嗜杀、作息无常、晨昏颠倒等等当然原话不是这么说的,而其中最为古怪在于其嗜食鲜血,常常将战俘活活肢解以逞其口腹之欲,若一日不闻血腥则性格大变,其手下和近侍常因此而惨遭屠戮。”
“在埃德蒙德16岁那年,安娜科穆宁代其指定了一位帝国贵族的女儿为妻,然而婚后不久,这位身怀有孕的妻子便离奇失踪,书中给出的解释为暴病身亡。”合上书页,凯瑟琳继续补充道:“我查阅了大量同时代的著称,也请教了不少精研拜占庭帝国历史的学者,有人声称她死于其丈夫之手,也有人怀疑她忍受不到丈夫的暴虐,暗地里和人私奔,但都是猜测之辞,这位王公之妻的下落始终是个不解之迷。”
听到这里,韩冬大致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怀疑那位失踪的妻子就是你们家族的祖先”
“或者她肚里的胎儿,可惜由于战争的原因,家族内部典藏的珍贵书籍绝大多数都毁于战火,无法从中找出足以证实这一论点的证据。”凯瑟琳遗憾地摇摇头,转身从保险柜中取出另一本体积较小、用羊皮包裹着的笔记本,翻开来说道:“这本只能由家族历代族长亲自保管的札记中记载着一段秘辛,至于内容,你应该已经猜到了,那就是自中世纪后半页时起,每隔两到三辈,家族中就会有个别成员罹患恶疾,不可接触阳光,否则全身肌肤溃烂而死,即便终身隐藏于暗之中,也难免于壮年之期夭折,唯一得以延寿的方法,就是口服活人鲜血,家族以私人医疗事业起步,多半也是得因于此。”
虽然已经意识到了这种可能,韩冬还是有点不敢相信,“照这么说来,那该死的怪物不就成了你们家族的祖先”
凯瑟琳摊了摊手,“不排除有这种可能,但它首先还是个怪物,导致当前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韩冬很理智地没有提及她父亲率人探索古墓才是真正导致这一切的成因,而是顺着她的思路推测道:“所以,你一直不肯履行婚约,就是因为自己的病情”
“准确地说,是不想让这种基因层面的隐疾继续传承到我的后辈身上,为此我宁肯孤老此生。”凯瑟琳的语气平静得就像在诉说某个和自己毫不相干的故事:“当然,还有一部分原因是我不喜欢迪特玛那个奶油小生,也就是索菲娅姑妈的亲生儿子,我的嫡亲表哥。”
“你的表哥”韩冬的表情有些古怪,“那不成了”
“乱抡没错,按照美国人的标准的确是这样。”艾玛在旁边补充道:“但这是罗森伯格家族的传统,就像不少犹太人家族那样。”
“怪不得他们家族里那么多俊男美女呢,乱抡的产物,不是白痴就是天才。”韩冬忍不住暗中腹诽了一句,“坦白地说,我不认为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毕竟我只是你的保镖安保顾问,即便是出于个人原因,知道关于那怪物的部分也就足够了。”
“你错了,因为这件事的确跟你有着很重大的关系。”和艾玛对视了一眼,凯瑟琳轻描淡写地揭晓了今天这场谈话的主题:“因为你很快就会成为我的未婚夫当然只是形式上的,在下一次家族元老会议上,我会宣布这一决定,为此,你将得到我名下的一半财产,作为治愈我的酬劳。”
“什么”韩冬差点一口咬断自己的舌头,“你在逗我吗”
凯瑟琳和艾玛同时摇了摇头,表情无比严肃认真。
“不,不不不,我不能接受这个安排。”自从接受过艾瑞丝的精神安排之后,已经恢复了惯有的冷静与处变不惊的韩冬也被这个惊人的决定给搞得不知所云:“这不可能,像你这种级别的大人物,一言一行都有可能引起股市或者汇市或者国际大宗商品交易市场什么的剧烈动荡,更别说订婚、结婚这种大事了,对吗而我只是个一无所有的小人物,你们家族那些元老尤其是索菲娅肯定会极力反对此事的,而且我们的种族、肤色、信仰都截然不同,所以这个想法完全是天方夜谭”
“那就是我要考虑的问题了,亲爱的。”不顾韩冬的连声反对,凯瑟琳直接将称呼都改了,“你要考虑的就是如何配合我演好这场戏,其实也很简单,就是陪我出席一些场合,在我身边当个吉祥物就行,至于私下里,你和谁约会、上床,那是你的自由。”
“但是,但是”韩冬依然没能从这份巨大的“幸福感”中清醒过来,“但这不是我的决定,你们不能就这样无视我的感受如果一定要找只替罪羊或挡箭牌来的话,你们完全可以从自己的联盟家族或商业伙伴里选一位年轻才俊出来,例如、例如维克托利安菲力克斯对,就是他,这家伙无疑比我更合适,对吗,艾玛”
“没错,我们的确这样考虑过,很可惜,关系太熟了,不好意思下手看在你即将得到的惊人财富的份上,你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下来吧,我的未来总裁丈夫先生。”艾玛笑吟吟地走过来替他整理了一下领带,“如果你是在担心那位普拉提博士和罗根夫人的感觉,我可以替你向她们解释。”
“这只是一方面,另外”韩冬不满地挥动着双手,试图劝说她们改变初衷,不过转念一想,只不过是逢场作戏而已,我又有什么好损失的何况还凭白得到了一笔富可敌国的财产,“好吧,我认了,告诉我具体该怎么做。”
“我已经替你安排了礼仪训练师、红酒品鉴师、舞蹈训练师、马术训练师、个人形象顾问以及为了满足你的新身份的所有必要的课程学习。”艾玛微笑着将手中ipad递给他,上面赫然是一列长长的名单,“所以在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里,你可有得忙了。”
看看她给自己列出的一系列“塑形计划”,再看看身上这款和普通保镖截然不同的高档西装,韩冬忽有所悟,“你们早就开始策划这件事了,从我到达的那一刻起,对吗”
艾玛朝他挤挤眼睛,“算你聪明。”
“至于订婚礼物,就拿这顶头环来顶替好了,它本来就是你们的战利品之一,而且很有可能还是我的家族祖先的遗物,倒也具有一定的纪念意义”凯瑟琳拿起那枚蝠翼头饰,比到自己的额头上试了试,“嗯,太大了,好在它是纯金打造的,很容易修改,订婚戒指我已经安排好了,到时会提前交到你的手上,另外,今晚有一场慈善晚宴,我想请你和我一同出席,作为对外公布消息之前的预热。”
韩冬已经从泽尼克给他的行程安排中得知了今晚那场宴会,“有什么要特别注意的吗”
“只是一场普通的晚宴而已。”凯瑟琳无所谓地摆摆手,“就是在宴会上露个面,和一些大人物们聊点彼此都厌烦但不得不聊的废话,要知道,我的家族一贯保持着应有的低调,为此不得不分出一部分财富、精力和兴趣来从事慈善和公益事业,警察局、消防局、卫生局、社会福利署、学校、医院不遗余力地捐赠和资助,以换取必要的谅解和选择性的忽视,当然也不可避免地要出席一些类似的必要场合。”